★本站公告★:如移动网络无法访问,请尝试更换其他网络,本站永久域名:http://mfav11.cc 随手点击收藏,以免迷路哦!
色猫直播
1v1直播
约啪嫩模
护士小姐
萝莉破处
色情直播
嫩逼粉奶
人妻熟女
色情直播
站长热荐
免费约炮
在线指挥
同城约炮
视频自慰
语音叫床
丝袜美腿
网红直播
少妇在线
澳门赌场
官方合营
真人视讯
美女棋牌
极速彩票
欧冠足球
电子游戏
瓜分红包
送431元
捕鱼达人
抢庄牛牛
德州扑克
彩票9.99
扎金花
天天返水
送999元
万人在线
彩金888元
PG大满贯
电子游戏
超高爆率
免费旋转
森林舞会
捕鱼达人
麻将胡了
万人在线
赏金猎人
在线视频
国产视频
AV解说
麻豆视频
中文字幕
伦理三级
女优系列
动漫视频
欧美系列
视频二区
女神学生
素人人妻
模特空姐
乱伦国产
国产探花
网红主播
明星换脸
TS人妖
视频三区
国产精品
无码专区
强奸乱伦
巨乳美乳
人妻熟女
萝莉少女
大秀视频
制服诱惑
激情图片
偷拍自拍
清纯唯美
制服丝袜
少妇熟女
亚洲色图
欧美色图
动漫色图
综合色图
情色小说
都市言情
家庭乱伦
淫荡人妻
校园春色
武侠情色
两性知识
成人笑话
综合小说
官方约炮
🔥同城🔥
🔥上门🔥
🔥兼职🔥
🔥学生🔥
🔥全国🔥
🔥约炮🔥
🔥立即🔥
🔥预约🔥
约啪嫩模
直播大秀
野战直播
夫妻做爱
视频自慰
在线陪聊
淫荡空姐
主奴调教
免费约炮
威尼斯人
❤️电子🔥
❤️捕鱼🔥
❤️棋牌🔥
❤️视讯🔥
❤️体育🔥
棋牌放水
百万彩金
欧洲杯🔥
春药商城
迷情药水
无色无味
秒变荡妇
乖乖水
延时喷剂
皇帝油
出行必备
美女视讯
送365
天天反水
官方直营
智勇闯关
扑鱼达人
电子体育
以小博大
万人在线
德州扑克
博彩专区
站长担保
澳门葡京
赌场直营
百万秒提
送6666
首存送100%
真人视讯
PG电子
PG电子
官方直营
必爆大奖
10万倍率
亿万奖池
赚钱游戏
注册豪礼
大额无忧
送188元

以下APP站长已检测强烈推荐下载(狼友必备)

【阿里布達年代記】3

  ◆ 第一章:羑里蛇族
情形極度惡劣,即使我腦裡拚命籌謀定計,仍對眼前局勢一籌莫展。本來我就不是個戰場上的英雄,現在被迫上陣,又非得要立下足以讓眾人認同的功績,這種強人所難的苛刻條件,讓我只有暗自咬牙切齒的份。
耍什麼手段、計策,這都只是在有充足時間與準備的大前提下,才能產生作用。如果什麼準備都沒有,在籌碼不足的情形下,就只能憑個人急智與反應來扭轉局面。但遺憾的是,在真刀真槍交鋒的戰場上,機智往往敵不過個人蠻力,就是因為這樣,我才討厭上戰場。
不過我卻沒得選擇,因為若是我不能在戰局中立下功績,被囚禁在史凱瓦歌樓城的阿雪,就只能任羽族處置。以她毀壞聖物大日天鏡的罪行來看,就算不拿命來賠,後半輩子的重度傷殘是免不了了。
說起來要感謝那些獸人一下,倘使拜火教沒有挑在這節骨眼來犯,阿雪可能已經被執行重刑,沒有任何轉圜餘地。但是,想到要怎麼樣去打退這群「恩人」,我混亂的腦子裡卻連半點主意都沒有。
由於獸人們沒有飛行能力,進攻史凱瓦歌樓城的路線,就只能從陸路過來。
目前唯一的攻擊路徑,就是西面山口,那裡被羽族人刻意轟塌山壁堵塞之後,僅餘一條狹窄小徑,令得大軍無法通行。羽族把防禦戰力集中此處,在族主卡翠娜的指示下,布下數道防線,以柔性、靈活的戰術,狙擊試圖攻擊防線的獸人聯軍,開戰以來,造成敵方的嚴重損失,可以說是相當優秀的戰績。
能夠締造這種戰績,除了將地利因素利用到極限,人和亦是主因。在這種小徑,大軍無法展開,勝負僅決定於最前方的少數人。羽族這邊以方青書、霓虹姊妹為主帥,卡翠娜率隊從旁協助,端的是一夫當關,萬夫莫敵,獸人們的突擊隊連續幾次都在他們手中全軍覆沒,漂亮的連續勝仗,令得樓城中人人士氣高昂。
我或許是個愛潑人冷水的掃興之輩,但至少我還很清醒,知道羽族之所以能以多勝少,有很大理由是因為拜火教的高手尚未會合。以拜火教稱霸南蠻的實力,教中高手如雲,只要派出第五級以上的高手或獸魔,纏住方青書和霓虹,餘人趁機攻破防線,餘人哪有幸理?
當然,卡翠娜的基本戰略也沒錯,如果照她的計劃,在拜火教實力結集完全之前,大日天鏡已經儲備完足夠能源,史凱瓦歌樓城只要一飛上天,獸人聯軍就算是萬馬千軍衝殺過來,也無法對羽族造成任何傷害。所以就不用顧慮敵人調來大量高手圍攻的問題。
只是,如今大日天鏡受損嚴重,從空中開溜的計劃泡湯,羽族就勢必得承受雙方正面衝突的硬仗後果,屆時,實力集結完畢的獸人聯軍,將取得絕對上風,不管方青書、霓虹的武功有多高,都無力阻擋這局面的發生。
「情形怎麼樣?姊妹們的傷亡情況如何了?」
一面趕赴戰線,卡翠娜一面向敗退回來的羽族女戰士查詢。在西面山口,羽族布下五道防禦線,過去因為方青書與霓虹的驍勇善戰,獸人突擊隊還沒接近首道防線就被屠宰殆盡,這次因為樓城內出了大事,人心浮動,被獸人突擊隊奇襲成功,第一、二道防線迅雷不及掩耳地被擊破,第三道防線在僵持片刻之後,也宣告失守,現在她們把守住第四道防線,全力與獸人對峙。
「奇怪,敵人怎麼會拿捏得這麼準?如果不是在這節骨眼進攻,防線也不會這麼容易被突破……」
趕赴防線途中,這個尷尬問題自然不免又被人提出來。雖說敵人還被擋在防線外,沒給他們直接殺進樓城來,但天險地利已失,往後要抵禦敵人就大為吃力了,而對本已人丁單薄的羽族來說,每一條人命的傷亡,都是無可彌補的損失。
「誰知道,說不定是有內奸潛入,把消息傳出去,要不然那群獸人怎麼會知道?」
「羽族姊妹不會有叛徒,不會有內奸,要是說有什麼值得懷疑的,那一定是外來者有問題。」
就算是有翼人也是一樣,面臨險難時,人心往往比想像中更脆弱,懷疑、猜忌也就因此而生。猜測外來者是洩密源頭,這點本來就無可厚非,不過此時此刻,女戰士們當然不會懷疑方青書與霓虹,疑忌的目光全集中在我身上,倘使等會兒我毫無表現,說不定她們就當場翻臉,讓我和阿雪享受同等待遇,一起作刀下之鬼。
可惡,簡直是把人看扁了,本來我和阿雪就對羽族沒什麼義務,到此援手也只是為了龍女姊姊的委託,真要是把人惹火了,那我直接倒戈相向,伺機暗捅羽族一記,趁著她們兵敗城破的時候,帶阿雪一起逃命,這樣也是可以的。
(但那樣一來,就要考慮拜火教那邊的態度了,如果他們也是見到我就喊打喊殺,幫助他們就毫無意義了……)
羽族女戰士毫不客氣地大聲交談,自然沒有注意到我平靜表情下的複雜心思,就在她們越說越過分,群眾氣氛也被撩撥得即將爆發時,一個平和的聲音重新讓眾人安靜下來。
「不要再說沒意義的話了。大敵當前,難道我們還要在這裡內哄嗎?」
這句話沒什麼特別,只不過是普通的常識勸告而已,但卻因為說話之人的身份,而有了超越言詞的份量。目前有這份量說話的,自然就是方青書了,他這句話才一說完,周圍便安靜了下來,而他更不多話,腳下一發力,便將眾人甩在後頭,率先趕往激戰中的第四道防線。
很明顯,方青書是早就料到情勢會這樣演變,所以放慢腳步,先把眾人的情緒穩住,不至分裂,這才趕去救援。面面俱到的做法,讓人讚賞這位貴公子的處事手段。
而當鎮壓住這邊可能的分裂,方青書縱躍如飛,幾下子就趕抵戰圍,被他遠遠甩在後頭的我們,只看見大老遠處煙塵漫天,劍氣飛旋,鮮血、綠漿此起彼落地往上空灑去,正是獸人與獸魔受創的證明,可以想見方青書正奮起神威,獨挽狂瀾。
「不能讓方師兄落單,我們也去。」
羽霓朝羽虹使了個眼色,姊妹兩人腳下加速,展開輕功,加上背後雙翼鼓風,也是立刻把我們拋下,趕至前線,登時殺聲大作,鮮血、綠漿如泉噴湧,看在周圍羽族女戰士的眼中,比什麼鼓舞言語都更能奏效。
同屬光之神宮的得意門徒,聯起手來果然非同凡響,當我們終於趕到,守衛該處的羽族女戰士們,已經在方青書與霓虹的協助下鞏固好防線,來犯的獸人也被殺退,周圍防禦工事一片狼籍,滿是刀劍斬痕、獸爪痕跡,還有沾染於上的鮮紅血漬,說盡了剛才的激戰。
凜於他們三人的神威,獸人們竟是不敢再上前挑釁,退到半里外的第三道防線,據牆而守。
「怎麼樣?我們的後援已到,要不要再下去衝殺一陣?把劣勢扳回?師兄?姊姊?」
羽虹一副躍躍欲試的表情,周圍女戰士們的表情亦大多如此,只待命令下來,就要乘勝追擊,奪回防線。
「太危險了吧,現在這樣殺過去,我們的勝算不高。誰知道那邊伏藏了多少高手?」事關自身安危,我不得不在眾人白眼下發言。
羽虹瞪了我一眼,道:「雖然危險,可是我有信心,我們不會輸給那群邪惡的獸人,勝利一定屬於我們。」
「哦?信心的根據是什麼?」
「正義!」羽虹虔誠地說著,臉上的表情與其說像是個英勇戰士,更像是快上火刑架的殉道者。
「邪不能勝正,身為正義一方的我們,必得天祐,絕不可能輸給邪惡的獸人。」
看這丫頭說得那麼認真,我完全放棄了抗辯下去的慾望。勝負如果能用正邪派別來分曉,世上的事就沒有那麼麻煩了。幾歲的人了,還像無智小兒一樣說什麼正義使者的白癡話,我真替栽在她們姊妹倆手裡的歹徒感到悲哀。
從表情上來看,就連同出於光之神宮的方青書都在苦笑,但其餘的女戰士們卻似乎為這番言語所鼓舞,大聲叫好。羽霓雖然不置可否,但看來是認同妹妹的想法,卻仍將目光望向卡翠娜與方青書,畢竟卡翠娜才是此地主人,除了她,其餘人並沒有下軍令的資格。
以我看來,會在這時候衝出去,腦子一定有問題。戰陣征伐不同於江湖仇殺,獸人軍勢誠然勇猛,但連破三道防線之後,盛威已衰,方青書三人於那時趕到,憑著地利之助,擊退敵人,但卻無法立刻乘勝反攻,奪回防線,這顯示敵方實力堅強,不可小覷。
現在他們得到喘息機會,整隊振作,加上後方援兵抵達,實力只會比剛才更強,挑在此刻向他們發動攻擊,即使能勝,傷亡也必定慘重,對於無法承受更多人力折損的羽族來說,絕對不劃算。
卡翠娜詢問方青書意見時,他搖頭不語,在做出決定之前,他先問了一聲。
「藍兄弟,眼前的情形,你以為該如何呢?你曾任職過阿里布達的禁軍教頭,應該有比較專業的意見的。」
沒想到他會這樣謙虛發問,我有點訝異,不過現下大家榮辱一體,沒什麼好隱藏的,所以我就把剛才想的東西又說了一次。
「藍兄弟果真了得,如果沒有你的提醒,我險些就犯了大錯。」
方青書恍然大悟似的說道。表情雖然很生動,但我卻感覺得到,我說的這些東西,他早就已經想到,只是為了烘?我的地位,刻意給我一個發言的機會。
這讓我很好奇,不明白他這樣子暗中幫我是為了什麼?
要討好我嗎?沒這可能。
要緩和眾人的緊繃氣氛嗎?是有點道理。
該不會……是想要救阿雪吧?
在我的思考還沒有結論之前,對面陣營已經有了動作。先是隊伍一陣騷亂,空氣中也散播出一種淡淡的腥味,嗅入鼻端,登時讓羽族眾人掀起騷動。
這氣味與那日我們陷身毒蟲陣時,週遭的腥味有點類似,難道是敵方預備以大量毒蛇蟲蟲之類的毒物攻擊嗎?
「蛇族!是蛇族人到了。」
「蛇族的凶人上陣了啊……」
在連番激戰中展現過人勇氣的女戰士們,此時面上也有了懼色。我雖然不明白確切理由,但也知道情形有變,要小心應付。
蛇、豹、熊、虎,在掌握南蠻大權的四大獸族中,蛇族是最神秘、最難得見到的一族。我和阿雪在南蠻外圍晃蕩行商的那段時間裡,對蛇族只是從其它商人口中聽過一些模糊傳言,進入羑里之後,聽茅延安約略提過,卻也未曾親眼目睹蛇族獸人的真面目。
聽說,蛇族的生態和羽族類似,都是由女性統治一切。族中雄性的外表,就是一尾軀體巨碩的大蛇,構造也與一般蛇類無異;雌性的外表則是好看得多,上半身維持人形,而且多半都美艷動人,和蛇形的下半身相襯,形成一種極為妖異的美感。
不管如何,既然不關人的事,自然不關我的事。雖然也算女性,但只要有得選擇,我並不希望遇到這種人首蛇身的美女,尤其是在戰場上……
而且,茅延安在提到蛇族時,好像說過一句話……蛇性貪淫!
隔著半里之遙,對面情景看得不是很清楚,但偶然吹拂過來的山風中,卻隱約響著野獸的激昂咆哮,還有女性的痛苦呻吟聲,搞不清楚狀況的人,或許會以為這是傷者的哀鳴,但是聽在像我這樣經驗老到的人耳中,又怎會不明白是怎樣一回事。
(糟糕,給這一刺激,激憤之下,這邊的軍令不知道還有沒有人肯守……)
在我的擔心中,越來越多的羽族女戰士明白了發生什麼事。剛才那一輪突擊戰中,有些女戰士身受重傷,卻尚未致命,還有一些則是傷及肢體,被敵人俘虜,她們全落在敵人手裡,現在獸人們迫不及待,把這些千嬌百媚的女戰士們「就地正法」,充作勞軍禮物。
軍隊本來就是很黑暗的地方,姦淫戰俘這種事,我們不但做過,而且還很愛做,不過那起碼也是把女戰俘運到監禁地點以後的事,要我像這群獸人一樣,當著敵人、戰友的面前,就這麼在戰場上姦淫女戰俘,我可實在是做不出來。然而,獸人們的作風本來就是粗豪勇悍,要與他們討論羞恥心,這根本就沒有意義。
男女交合的激烈聲響,越來越大聲,對面的陣營慢慢往旁邊散開,我們隱約可以看見,十數名傷疲不堪的羽族女戰士,給剝得一絲不掛,被包圍在敵人陣中,正自承受著狂風暴雨般的摧殘。
「不要……放過我吧……」
「救命……誰來救救我們啊……」
淒厲叫聲,在呼呼山風中分外顯得刺耳,而似乎是有意讓我們看清楚一樣,獸人們鬆散的隊形,將內圈淫辱大會的場面,顯露得清清楚楚。
因為練武、戰鬥,羽族女戰士的胴體健美結實,肌膚白皙,特別是引以為傲的一雙修長美腿,向來就是令南蠻各獸族寵戀有加的誘人之處,只是因為羽族匿居深山,見之不易,在奴隸場上的拍賣價格高居不下,各獸族才只能垂涎在心,無法付諸行動。
但現在終於逮到機會,再加上可以名正言順地打擊敵人士氣,獸人們自然是毫不客氣。也不用顧忌些什麼,直接把腰間的三角短褲一脫,剝光眼前的美麗胴體,從毛茸茸的胯間露出粗大獸屌,就狠狠地干了下去。
俘虜不多,獸人們多半都是兩個或三個人玩弄一個。前面一個抱住雪白女體,恣意抽插挺弄;後頭另外有一個,掰開滿月似的圓臀,露出粉紅色的皺折小洞,在女戰士的淒楚悲鳴聲中,就把粗大獸屌貫穿進去。
「疼、疼啊……別再搞了……」
「惡毒的獸人!我詛咒你們個個不得好死!」
不管是高聲咒罵、泣聲哀求,這時都不能改變些什麼,深陷敵人陣中的她們,現在就只是任獸人淫辱的美肉,在暴力姦汙之下,扭動軀體,不停地哭叫。
前面的花房被虎莖貫穿,後面的菊穴又遭豹屌刺入,兩邊擠得滿滿,有些女戰士嘴裡還另外插著一根其它種族的陽具。像這樣同時比較多種獸族性器的交合,究竟是何滋味,我是頗為好奇,但從她們的尖聲哭叫聽來,大概不會太享受。
獸人那邊的人數太多,不是每個人都輪得到女俘虜,還沒辦法排上隊的獸人,就只能從旁邊伸手,搓揉女俘虜的飽滿乳房、圓潤雪臀,大逞手足之慾,或者像是好玩似的,大把大把地撕扯女戰士翼上的羽毛。
羽族人的雙翼,是神經交會的敏感地帶,被這樣子亂拔亂扯,感覺上大概比被人大把拔掉頭髮要痛一百倍,獸人們逮著這弱點,頃刻間慘呼聲震耳欲聾。而我們這邊就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暴行發生,完全不能阻止。
老實講,我是很想說這暴行令人髮指,不過比起頭髮,我下身才真的是又硬又直。本來我和羽族就沒有什麼關係,因為阿雪,對她們更沒有好感。獸人們在做的事,我以前也做過,以同理心來說,我反而比較能認同獸人那邊。
特別是,看著那一雙雙毛茸茸的大手,大力搓揉美乳,讓雪白乳肉在黝黑獸掌下扭曲變形。在暴力奸辱之下的背德淫邪感,讓我有一種無法抑制的興奮。
當然,我恐怕是這邊陣營裡唯一一個心懷邪念的人。羽族人和霓虹就不用說了,就連方青書這外來賓客,也是緊繃著表情,握緊了拳頭,手幾次放到劍柄上,卻又強行移開。
霓虹要求出戰,當然其餘的羽族女戰士也是。面對群情激憤,卡翠娜顯得很為難,因為還具有起碼兵學素養的她,也知道此刻雖然士氣可用,但就這樣衝殺到防禦周全的敵方陣營裡,只會給設好陷阱的獸人聯軍痛宰機會,讓現在這幕景象擴大人數演出。
最後,也仍是靠著方青書出面,這才壓下眾人的悲憤,靜待局勢演變。只是壓下而已,在這種場面,不管多有才幹的將帥,都不可能紓解已經沸騰的群眾情緒。
沒權發言的我,只是好奇方青書的反應。看樣子,他似乎打算過孤身衝殺過去救人,以他的高強武功,確實比這邊所有人一起衝過去的成功機率要高,可是,考慮到失敗以後的後果,羽族內可能再沒有幾個能冷靜思考,又能壓下眾議的人,使得他不得不壓下真正想做的事。
方在尋思,局面忽然產生了變化。好像是受到奸辱的羽族女戰士中,有幾個受傷沈重的,好不容易積蓄了所需體力,使用著一些同歸於盡的殺著,令得對方陣營一亂。騷動中,有一名女戰士更衝出封鎖,向我們這邊逃了過來。
「啊……」
這邊理所當然地響起驚呼聲,反應慢的說了聲加油,反應快的甚至奔飛了出去,想要接回這位死裡逃生的姊妹,隊形亦因為如此而亂了起來,卡翠娜連忙約束部屬,但這道太過違反人情的正確命令,並沒有多少支持,連卡翠娜自己都有些猶豫。
「刷!」
眾女的期待,因為一記奇異的破風聲而徹底破滅。事先毫無徵兆,只覺得眼前一花,一條水桶粗的墨綠蛇尾,閃電般橫空而過,纏住了那名正向這邊奔飛的女戰士,一切發生得太快,我們前一刻甚至還清楚看到她臉上的笑容與希望,後一刻她就已經重新被拉扯回去。
情況的演變太過急湊,片刻之後,我身邊驚呼怒罵之聲不絕於耳,反倒是對方陣營,一連長串的嬌呼呻吟,像是演奏樂章一樣,以極快節奏高高低低流竄著,那種聲音不是承受痛苦蹂躪的悲鳴,而是女性處於極大的歡愉,春情勃發之下,所發出的歡喜吟泣。
(有本事,那邊一定有善於房中術的高手。熊族、豹族、虎族,都是些粗蠻沒腦子的傢夥,只憑蠻力,不可能在這麼短時間內有如此效果,難道是蛇族?)
南蠻獸族起碼有數百種,參予拜火教此次攻擊的獸族,也不只是四大獸族,但我此刻唯一想到的,卻只有蛇族之名,而對方也很快地證明我沒有猜錯。
「那是什麼?」
「是蛇族的妖人!」
實在是有些受不了這群少見多怪的女人,動不動就喊著妖人、妖女,不過眼前情境確實有些詭異。
那條墨綠色的巨碩蛇尾又出現了,彷彿有意向我們示威一樣,從對方陣營裡伸了出來。那名逃脫失敗的羽族女戰士,被蛇尾在腰間纏縛住上半身,兩條修長美腿非關己願地大張開來,蛇尾末端卻是筆直伸入她兩腿間的牝戶,作著異樣的暢美姦淫。
蛇尾末端一尺的形體,雖然已經大幅縮小,但也有拳頭大小,這樣子給硬插入牝戶,想也知道那種非人痛楚,但那名女戰士雙頰酡紅,在半空中不住摩擦雙腿,灰白津液沿著大腿流下,口中更像是最淫蕩的妓女一樣,淫聲浪語不絕,全然沈浸在最愉悅的高潮中。
怪異絕倫的景象,讓原本的悲憤氣氛變得不倫不類。這邊的女戰士們,表情都很錯愕。同胞在眾目睽睽之下慘遭淫辱,是應該令她們痛憤有加,想要衝過去的,但一名抖著圓滑屁股,大聲叫著「再用力一點、再多插進來一點」的同胞,卻讓她們面面相覷,士氣大衰。
就算是再強的交合技巧,也不能在這麼短時間內生效,恐怕是配合了某些淫毒藥物吧,不過看那條蛇尾上一堆晶晶亮亮的黏液,或許蛇族本身就能分泌催情體液也說不定。
「我們不能這樣坐視不管!」滿面緋紅,羽虹的表情卻很認真,「同胞就在我們眼前受苦啊!繼續待在這邊看,什麼也不做,這樣也算是對?我們還算是正義的羽族嗎?」
「哦?可是你同胞看來一副快要爽昏的樣子,現在去打擾,她會恨你一輩子的。」實在聽不下去,我忍不住出言諷刺,不過這是絕對不智的行為,若非方青書及時出手,羽霓的一巴掌說不定就會讓我少幾顆牙。
爭吵在分裂形成之前就結束了,那名受到蛇尾姦淫、享受如湧高潮的女戰士,忽然尖叫一聲,肌膚迅速變得枯乾,出現裂痕,表情也變得極度恐怖,緊跟著,就在我們眼前,她變成了一句乾屍。
這自然是被使用陰陽採補之術的後果。根據淫術魔法書的敘述,真正上乘的採補術,是吸攝目標的生命精華,目標最後的死狀是極度老化,而非像現在這樣變成乾屍後碎裂,不過,南蠻地帶,我也不期望這些獸人多懂採補文化就是了。
在些許驚楞過後,我身邊的戰友們悲憤欲絕,羽霓羽虹更是克制不住地想要衝殺出去,就連卡翠娜都管制不住。
幸好,方青書在此時做了一個明智決定,雖然不是什麼好主意,卻已時此時所能做到的「最好」。
「拜火教統帥何在?慈航靜殿弟子方青書,謹以強者榮耀之名,向閣下挑戰。」
提氣朗聲送出,聲音在群山間迴響不休,端的是氣勢非凡。我知道方青書是別無選擇,唯有這樣,才能壓制住羽族的憤怒,免得她們在混戰中受到更大損傷,而以他的神功,若挑戰成功,確實能提振己方已經衰弱下去的士氣。
而這項挑戰的成功性近乎九成,因為在極度崇拜武力的南蠻,任何一個不戰而逃的懦夫,都將終生為人不恥。當方青書這樣的人類高手發出挑釁,基於民族自尊與強者信念,任何一個獸人都會樂意應戰。
方青書之名,說得上是遠揚四方,對面陣營內登時掀起一陣騷動,跟著,一種「兮兮索索」的擦地異響,對方的首領現身了。
◆ 第二章:五戰三勝
(哦?)
對方眼神立刻就瞄到我方陣營中僅有的兩名雄性身上。與她蕩媚的目光交接,我和方青書都是心中一跳,想不到敵方領隊是如此一個千嬌百媚的裸女。
(是個美人啊……穿得好辣,想不到拜火教中也有這樣的性感尤物。)
她的容貌極其艷麗,五官輪廓明顯,肌膚雪白,身材豐滿,結實勻稱的肢體,找不到一處贅肉,纖纖一握的腰肢,有意無意地曼妙扭擺,顯示軀體高度的柔軟性,讓人對她充滿遐思。
碧綠如玉的髮色,看來有些詭異,但是和她手腕上的金環和指煉、手中所拿的那跟骷髏法杖一應襯,反而讓人更感受到這位南蠻美人的妖魅風情。
然而,這一切評價卻很快有了改變。先前說她是裸女並不恰當,儘管她八成肌膚都曝露在外,但如果有得選擇,我仍然不想稱呼一個只有半身的雌性動物為裸女。
是的。人首蛇身,上半身是惹人心蕩的美女,下半身卻是一條水桶粗的巨碩蛇尾,也就正是適才虐殺羽族女戰士的元兇。這幕景象讓我腦中不當的幻想,剎時間飛到九霄雲外。
儘管只有一瞬間,但是在目光掠過我們這邊時,我看到她那盈盈如水的眼眸,驟縮成一抹赤色細線,像是冷血動物所獨有,要噬殺獵物前的厲毒眼神,雖說在她望向方青書時,已經轉為那種成熟女性誘惑男性的蕩媚眼波,不過我已經知道,這女的是危險生物。
「光明騎士的大名,即使在羑里絕地也是非常響亮,我是蛇族祭司娜塔莎,不知道方公子想要和我怎麼……戰啊?」
聲音又嬌又媚,像是勾引男人上床多過約戰,但天曉得陪這蛇美人上床的後果是什麼?
連帶霓虹在內,所有羽族女戰士氣得臉色發白,斥罵這妖女的無恥,倒是方青書全然不動聲色,微微皺起了眉頭,顯然是察覺了敵人的不好惹。
光之神宮首席弟子的約戰,拜火教一方沒有逃避,相反地,他們還提出了另一個要求。
「既然要單打獨鬥,單單一場,起非有辱方公子的強者身份?不若我們雙方各派五名高手,每人不得重覆上場,五戰三勝。若我方得勝,你們退回樓城,明日再決死戰;若你們得勝,我方退出谷口,三日內不再發動攻勢。如何?」
「為什麼只是三日?不是你們就此退兵?」大概是覺得自己姊妹、方青書和卡翠娜全都上場,五戰三勝成數極高,羽虹的姿態就很強硬……完全不考慮現實狀況的強硬,當然,看旁邊羽族女戰士幾乎都是支持她的呼聲,我也沒什麼好說的。
「退兵一事,茲事體大,並非我所能決定。如果要以退兵作賭注,相對也就要要求你們落敗後投降獻城,相信卡翠娜族主寧願反悔背信,也不願出降,我拜火教使者均是守信重諾之士,絕不願欺人一言,既然如此,又何必做些侮辱彼此智慧的賭注?」
娜塔莎能言善道,這一番娓娓道來,說得羽虹啞口無言,而方青書自也無異議。五戰三勝的個人決鬥,以我方的強者陣容,甚佔上風,若能取勝,三日時間對我方極為寶貴,即使輸了,仍能退守史凱瓦歌樓城,損失不至於無法彌補。
問題就只是,對方應該也想得到這一點,為什麼要故意營造出這對我們有利的局面?就真是只為了提出一個比較容易讓我們接受的條件嗎?還是……
眼見他們就要分配出戰先後順序,我腦中驀地閃過一事,插嘴道:「等等,除了這裡,還有沒有別的地方通往樓城?」
因為開戰以來我毫無貢獻,在這重要時刻冒出來的一句,自然又是挨人白眼,但卻也不是沒有人聽懂。只見方青書身軀一震,以極為嚴肅的表情,要眾人回答這問題。
說起來,我要很感謝這個小白臉,假如沒有他,而要我和這群腿美無腦的鳥女人並肩作戰,我早晚會先殺光她們,然後再吞豆腐自殺。
眾人支支吾吾,講不出個所以然來,都說西面山口是唯一的出口,如果還有別的通路,敵人不是早就攻過來了?最後,終於是族主卡翠娜排眾而出,告訴我們,在東北山面有一處絕壁,位置偏僻,又近乎垂直陡峭,照道理是不可能有人攀壁而上,但因為發現該處時,拜火教已快要完成包圍網,她們並沒有來得及封閉該處。
「不過,應該不會有人從那邊上來的,那邊……」
「有路就行了。這就是拜火教那邊的計劃,把我們的主力引在這邊,聲東擊西,這樣不管比武勝利與否,他們都穩操勝卷了。」我道:「現在還有機會,調派高手率隊抵擋,在他們攀上崖壁之前攔截,我們有相當勝算的。」
「這太荒唐了,要是根本沒有敵人從那邊進攻呢?說到底,你也沒有證據證明這想法吧?如果敵人根本沒有攻來,而我們因此分散人手,導致這邊比武失敗,這責任誰來負?」
霓虹兩人的質疑,同時也是許多人的心聲,我的發言份量不足,又沒有證據支持,眼看雙方就要陷入僵局,一個聲音停止了我們。
「我願意以身家性命擔保,藍賢侄的顧慮絕對沒錯,若是敵人不來,你們就砍我的腦袋好了。」
說話的是茅延安。身為文人的他,被大隊甩在後頭,直至此時才氣喘籲籲地趕到,說出這關鍵性的話。即使霓虹對他再怎麼不滿,這人始終是恩師的摯友、自己的長輩,他為老不尊地以性命相逼,難道自己真能就此砍了他腦袋嗎?
我的意見因為方青書、茅延安大力支持而得到彰顯,但實質問題也緊跟而來,假如說戰場分成兩邊,那我們要如何調派人手?
方青書肯定是要留在這邊。比武是由他所提出,如果他不出陣,那麼往後就成為無信之徒,在南蠻再也沒人肯相信,而拜火教更可以藉著我們背信的理由,大舉殺過來。
剩下來的高手,羽霓、羽虹、卡翠娜,都擁有第五級的力量保證,參與比武成數大增,但如果敵人攻破東北山壁,直殺入樓城,那即使在這邊五戰皆捷,也是沒有意義。
問題就只在於,敵人一方的高手實力如何?又是如何配屬?進攻東北山壁那邊的突擊隊,究竟有多少高手壓陣?
這些問題無疑重要,但可恨的是,情報嚴重缺乏的我們根本就無從得知。
經過一番緊急商議,這才確認了應變戰術。
方青書、卡翠娜,留下來應接戰局,另外再選三名羽族好手,一同下場出戰,有兩名第五級以上的高手壓陣,我們要勝利確實有風險,但並非沒有指望。
羽霓、羽虹直奔東北山壁,她們兩姊妹心靈相通,聯手默契遠較旁人為佳,若是留下抗敵,只能分別上場,還不如去防守東北山壁,更能發揮水準以上的效果。倘使能夠在短時間內殺退敵人,就盡快趕回來參加比武,出戰第四、第五場決鬥。
分配既定,眾人便依計行事,我知道事情不易辦,但現實情況的嚴苛卻更在我估計之上。
第一戰,由族主卡翠娜打頭陣。依照正常習慣,先鋒戰往往都不會派出第一流的高手,我們就在這種心態下佔到便宜,加上卡翠娜自身實力,召喚出一頭第五級獸魔,一頭殷紅如血的火焰雄鷹,擊破了對手的獸魔,奪取勝利。
第二戰,一切就沒那麼好運了。出戰的羽族女戰士雖然賣力,但在彼此實力相差懸殊下,輕易被重創於對方的獸魔之下,輸了一回合。
第三戰,已經不容許再有失,方青書親自上場,與敵方獸魔對戰。這一戰,我方沒有任何敗陣的理由,才一上場,方青書已經盡顯強者本事,長劍未出鞘,隨意揮動,逼得那潛伏地底的虎形獸魔,只能不住躍上躍下,沒法發動攻擊。
要取勝是很容易的,問題是取勝之後,我方的戰績雖是兩勝一敗,但接下來的兩場,勝算卻是不高,最理想的戰略莫過於支撐到霓虹歸來。然而,敵人實力未知,霓虹未必能夠緩得出手來,拖延也不見得對我們有利,若是霓虹那邊兵敗如山倒,方青書和卡翠娜卻被困此處,無法赴援,被敵人由東北方直攻入空虛的史凱瓦歌樓城,那就全盤皆墨了。
方青書不是笨蛋,我知道他一定也在想著這些問題,但就是因為難以決定,他也只能和眼前的獸魔打著拖延戰。
再過片刻,我們所等待的東西,終於有了回應。幾聲刺耳爆響後,三色煙花鳴放於空,那是羽霓羽虹離去之前與我們約定的信號。
見到煙花,敵方陣營自然曉得襲擊行動有變,臉色極度難看,而我們的臉色也很不好看,因為從煙花中所透漏的訊息,霓虹兩人已經成功打退奇襲的敵軍,但同時也因為某個理由無法趕來參戰,比武決勝的後兩場,我們是輸定了。
雖然說沒有樣衰到要獻城出降,但是五道城外防線齊失,要退守城內,這對我們來說也是非常不利的。方青書自是明白這一點,表情嚴肅了起來,兩肩一垂,手中長劍軟弱無力的點著地面。
或許是認為沒殺氣的劍手不足為懼,那頭虎形獸魔劇吼著由地底發動襲擊,聲勢強橫,但卻是一個絕對錯誤的決定。
劍清清、劍亮亮,劍鳴如龍吟,瞬間的絕劍鋒芒,像陽光一樣令得眾人睜不開眼,當我們重新回復視力,那頭虎形獸魔已經被斬為四段,冉冉消散形體。
那獸魔的威力大概等同第四級高手,旁人或許不好應付,但以方青書的武功,一劍斬殺那獸魔並不為難,只是,當整個構成決鬥場地的圓形結界,被他那一劍的餘勁切得支離破碎,地面翻掀過來,露出地底獸魔使死狀淒慘的屍體後,敵方陣營登時響起連串驚呼,凜於這神劍之威,本來就不怎麼好看的臉色就更難看了。
方青書一劍奏功,沒有多說什麼,逕自回歸我方陣營。無疑他這一劍震懾住敵方,同時大大地提高了我方士氣,但這如虹氣勢卻無法保持,第四戰下場的羽族女戰士,沒有幾下就慘敗而歸,總算敵人在剛剛那一劍的驚駭之下,心有所忌,沒有將落敗的女俘虜虐玩姦淫一番才放回來。
我聽茅延安說過,獸魔術當初本來是為女性護身而創設,召喚力量強大的獸魔,供不適合習武的柔弱女性守護自身,因此最頂尖的獸魔使全是女性。
羽族中全是女子,照理說本該大佔便宜,可是除了卡翠娜與霓虹,我所見到的羽族女戰士,全都是使用沒什麼攻擊性的輔助獸魔,對敵人威脅不大,真是讓人洩氣。
最後的第五戰,本來該是我們最後的獲勝機會,無奈我們沒有能力去把握,本來打算就此認輸,但卡翠娜仍打算派一名戰士下場,保持尊嚴地結束比鬥。
「嘿,這是我們的最後機會了,你不想要有所表現嗎?」派不上用場,一直在旁邊煽風喘氣的茅延安,在我身旁低聲耳語,「別忘了,如果要把阿雪救出來,你就要在這一戰有所表現啊。」
這點我當然知道,問題是現在不是兩軍混戰,我可以隨便找些獸人宰殺充數,而是真正的高手對決,力強者勝,毫無花巧,要我就這樣下場,那豈不是自找死路?
回想我手上的籌碼,除了神兵百鬼丸之外,也就只有剛剛練成的獸王拳。
純以威力而論,我如今的資質和修為,只能把這套絕學發揮出第四級力量,但在沒時間調適演練的情形下上場,想來是討不了好。
所謂的獸王拳,其實就是一種化身為獸,藉以使用獸族強大力量的法門,效果隨著第三級力量的完成而具體化,換言之,只要我依法運功,就可以將自己身體的一部份化身為獸,像是把自己的手臂變化成虎爪、熊掌,以十倍於平時的大力出擊。
攻擊力與抗擊力都大幅增加,但在沒有正式使用過之前,我不敢確定這套獸王拳的威力究竟到什麼程度?絕世武學未必適合每一個人,更何況只是個稍具雛形的絕學,我很清楚自己是誰,單以武功來看,我在這種比武中討不了好。
「可惜啊,你不會獸魔術,不然你本人上場一次,獸魔也上場一次,就分別可以解決兩個敵人,這樣不是很劃算嗎?」
刺激不了我,茅延安轉而向方青書說話,提出一個毫無意義的假想。人類是不太可能學會獸魔術的,即使學得會,這種上場戰法敵人也不可能接受。
然而,獸魔術……
一個想法忽然掠過我腦海,雖然不能肯定有多少成功率,卻總是一個辦法。我不想逞英雄,但是這個險值得去冒,畢竟,史凱瓦歌樓城如果完蛋,對我也沒好處。
「族主,第五戰請讓我下場吧。」
對於我主動請纓,所有人都流露出不敢置信的眼神。
「為了證明我師徒二人的清白,我總要做點證明吧。橫豎你們也沒預期能贏得第五戰,與其多傷一名羽族好手,不如讓我這外人下場吧。」
我是個自私的人,所以將人們的自私心態捕捉得一清二楚。被我這樣一說,眾人自無異議,在卡翠娜的準許下,由我這外人代表羽族,去面對那必敗的第五戰。
也許只是裝裝樣子,不過在我下場前,方青書來到我身前,很誠懇地說了一句「小心、保重」,讓人心裡一暖;但相較於這小白臉,另外那位大叔就很不是個東西。
茅延安那傢夥,居然給我在後頭不停地吹口哨與喝采,直嚷著「世侄,加油,我看好你啊」的風涼話,只要我等會兒能夠回去,絕對不輕易放過他。
「前阿里布達王國禁軍教頭,獸魔使藍雕,為助羽族而來,向拜火教高人切磋幾手獸魔術秘訣,請賜教。」
模仿方青書的討戰,我排眾而出後的一番場面話,令獸人陣營再次掀起騷動。儘管比不上金雀花聯邦,但阿里布達王國也算是大地之上的軍事強國,能夠擔任禁軍教頭,武功豈是泛泛?
而我信心滿滿地自稱獸魔使,更是奇事一件。獸魔術本來就是專為獸人創設的異術,大量吸取宿主精氣的獸魔,絕非人類負擔得起,拜火教中奇人異士雖多,卻恐怕找不出一個會使獸魔術的人類,現在我要以獸魔術向這些首屈一指的獸魔使討教,別說是拜火教一方,就連我的「友方」都是低語不斷。
可能是因為見多了絕頂高手,我裝模作樣的本事,倒還有些自信,只是雖然表面行若無事,但心裡確實是緊張,我所計劃的行險戰術,並沒有多高的成功把握。
不過我亦是沒得選擇。從剛才的煙花來看,霓虹可能已經受傷,對本來就人力匱乏的我方來說,情形就更加不利,若是輸掉這場比武,讓拜火教兵臨城下,我到時候連逃命都沒機會,既然有一個行險戰術可用,說不得也只能拼一下了,要是失敗,靠初學乍練的獸王拳投降保命,應該還可以做到吧?
「世上居然有會使獸魔術的人類?這可不能怠慢,就由我親自來討教一二吧。」
一陣「兮兮索索」的異響,是蛇體與地面摩擦的聲音,拜火教第五戰的代表,赫然就是他們目前的領導人,蛇族祭司娜塔莎。
看到敵方頭頭親自出戰,我並沒有多緊張,因為此事仍在我的預估之內,而只要是使用獸魔術,無分強弱,我計劃的成功率不變,反而越是高手,越容易上當。
但是,我仍是不自禁地吞了口口水,作為對眼前這具女體的讚歎。雖然僅有上半身,但是那腰肢的搖曳多姿,就讓人聯想到她在男女歡好時的高度柔軟,能夠帶來多大的銷魂滋味?
作為一名祭司,娜塔莎身上少不了一些奇奇怪怪的裝飾,手腕上的一雙黃金護腕,雕刻精細,與她左臂上的圖騰刺青相同;十根手指上都戴著不同顏色的寶石戒指,奇異的彩光,似乎是某種輔助魔法器;右手所持的白骨法杖,不知道是由什麼生物的骨骸所制,頂端的那顆骷髏頭骨,瞧上去極是森寒慘白。
不過這些,都比不上她胸口的那件胸兜。非絲非布,而是用兩片翠綠的芭蕉葉折疊,纏裹住一雙結實美乳,儘管33C的尺碼,在我所認識的美人兒中算不上什麼,但是看著玉乳在芭蕉葉胸兜中晃蕩,不時綻露出的雪白春光,就讓人感受到這碧發美人的蠻荒美艷,和她交手一回,近距離觀賞那蠻腰、雪乳,倒也是美事一件。
只要那根蛇尾別拿來捅我就好……
「我們蛇族女子,向來最敬重逆天不屈的強者好漢,藍英雄自阿里布達遠道而來,且讓我領教一下異國奇術的高明。」
大概是南蠻人的語言特性,娜塔莎的場面話聽來也是不倫不類,而她說異國奇術,顯然是不相信我會使獸魔術,這想法沒錯,因為我確實是不會。
娜塔莎一面說,身後的獸人們也一面大喊助威,不過大多數的獸人們在吶喊同時,眼睛也直盯著女首領的柔媚身段,流露著明顯的欲焰。就某個方面來說,我滿佩服他們的,因為我光是想到要如何與這蛇族美人真個銷魂,就已經一身冷汗流滿背後。
「為了向貴客表示敬意,如果使用一些三流獸魔,就未免貽笑大方了。」娜塔莎淺笑道:「以蛇族祭司之名下令,茲利蘭卡,出來!」
獸魔術召喚時的基本句形,是先說出召喚者,再說出要召喚的獸魔之名。
她用來召喚的名義是「蛇族祭司」,並非本名「娜塔莎」,可見這是一頭專屬於蛇族祭司的召喚獸魔。至於什麼是「玆利蘭卡」,我並不清楚,但多半是稱呼某種凶獸的暗語,免得大剌剌地喊出來,給敵人防備機會。
(得要動手了,等到獸魔出現就太晚了……)
趁著娜塔莎的獸魔尚未現身,我右手悄悄結著手印,口中亦低聲唸唸有詞,唱頌著淫術魔法書裡頭的咒文。
「太古的性慾精靈們啊,我以約翰·法雷爾之名,與你們簽訂契約,請借予我你們的力量,服從於我,具體而現形,出來吧,地獄淫神!」
超越淫蟲、淫精靈、淫獸,地獄淫神堪稱是淫術魔法書裡的最終召喚技,自從透過織芝而練成後,我從未實用過,究竟有多少威力,馬上就要見分曉了。
娜塔莎週遭驀地亮起了一個火圈,跟著在一陣震耳欲聾的怒咆聲中,一道巨碩身影伴隨著熊熊烈火出現。
那赫然是一個雙頭巨人。足足有四尺高,光是一雙拳頭就有我身體那麼大;額上的赤紅色獨眼,像兩盞巨形大燈;青銅色的皮膚,覆蓋上一層樹脂,非常地堅硬難破,等閒的刀槍武器絕不能傷;下體圍著從古老、可算得上是神木的鋼針松剝下的樹皮。
獸魔的來源,除了把生物的卵、幼生體,直接練成獸魔蛋;那就是捕殺猛獸之後,用屍體、魂魄來練制。我相信這雙頭巨人的練製法屬於後者,當初蛇族擒殺他的時候,可不知道傷了多少人力。
這種蠻力無雙、粗暴、直接型的強力獸魔,顯然甚得獸人們的支持,一時間歡呼聲不絕於耳,羽族女戰士們則是個個搖頭,把我當死人一般看待。
雙頭巨人一現身,立刻就發出一聲震天價的怒吼,左腳亦重重踹向地面。
聲波與震波,令得周圍樹木搖晃,百獸俱驚,特別是那股肉食動物特有的腥味,真是讓離他最近的我叫苦不已。
「以藍雕之名下令,水火魔蛛,出來!」
這句話喊得響亮,其實卻是毫無意義,因為我根本不會獸魔術,也不曾擁有獸魔,真正起作用的咒語,是我先前低聲唱頌的淫神召喚。然而,在我大聲喊完這一句,一隻半人高的巨形蜘蛛自虛空中浮現,敵我雙方俱皆嘩然,想不到我真能以人類之身使用獸魔術。
他們的震驚很正常,因為除非是淫術魔法書的傳人,否則就不可能有人知道,法米特曾經別走捷徑,創出了與獸魔術有異曲同工之妙的淫神召喚。
首次使用,我也不知道該如何指使,胡亂比了幾個手勢,魔蛛已通靈地照我命令行去,朝雙頭巨人移動。
比試場的空間不算很大,對雙頭巨人這種大型獸魔而言,更顯得狹小,魔蛛移動得很快,眼見兩邊就要短兵相接,雙頭巨人那除了狂暴便一無所有的面上,先是出現困惑,漸漸轉為明顯的恐懼,跟著,更像是見著什麼極恐怖的東西,一步步地往後退去。
獸人們的歡呼聲停了下來,面上寫滿不解與困惑,他們無法理解,為什麼兇猛的雙頭巨人會被一頭蜘蛛逼得這樣狼狽。以他們的瞭解,即使是有著劇毒的蟲類,雙頭巨人也沒可能這樣退縮。
娜塔莎的表情漸漸凝重起來。在獸魔術上有深湛修為的她,應該知道有許多強力獸魔都是以蜘蛛型態出現,不可小覷,然而,即使是她,一時間也猜不透裡頭的機關。
雙頭巨人懼怕的理由,並非因為毒,而是因為「龍」。這頭龍蛛的前身,正是純血龍族之一的水火魔蛟,雖然參合了織芝的魂魄練化,但基本特質仍然存在。所有的冒險者都知道,其餘生物對上龍族,都會有一種被稱為「龍懼」的驚怕,越是原始生物,這種懼怕就越強。
倘使是與高手敵對,我這頭新生的淫神未必能發揮功效,但如果是與獸魔對陣,只要我能妥善利用「龍懼」,就有希望獲得一定程度的勝利。
果然,因為生物先天上的克制,雙頭巨人便在與龍蛛的對峙中落了下風,任娜塔莎一再吹哨逼迫,就是不敢上前作戰,最後,娜塔莎雙眉一皺,面上充滿煞氣,似要猛下殺手。
「嘿!獸魔戰有獸魔戰的規矩,橫加插手不好吧!」趁著娜塔莎先前分神,注意力被獸魔戰吸引,我已欺近到她身邊,二話不說,抖出百鬼丸,就是一劍過去。
娜塔莎本來要催運咒術,逼雙頭巨人反擊的,被我這一騷擾,未能盡其全功,雙頭巨人雖然揮舞手中巨大的木棒,一棒往龍蛛砸下,但卻中途變得衰弱無力,反而被靈活的龍蛛一躍一翻,落到巨棒上,順勢閃上了雙頭巨人的手臂。
「你!」
娜塔莎武功自是不弱,我驟然一劍傷她不了,只聽得一聲怒喝,奇異破風聲響,那條水桶粗的巨大蛇尾朝我揮撞過來。這一撞的威力殊不亞於鐵錘巨杵,要是給打中,不死也半條命。
只是,此事依然在我的預計風險之中。
「靠你了……獸王拳·婆羅象皮功!」
全力使用新學會的獸王拳,一股濃烈的野獸體味自身上散出,我將身體變得如象皮般強韌,更具有很大的柔軟度,將蛇尾的撞擊力道卸去大半,不至於重傷,只是狼狽落地,連滾了十七八圈,鼻青臉腫,連牙齒都好像有點不穩。
「獸王拳?一個人類為什麼會使獸王拳?而且……還這麼正宗……」
不只是娜塔莎,這個疑問在拜火教陣營轟然響起,但無論他們想說什麼,都已經晚了一步。
被龍蛛連續咬了兩口的雙頭巨人,同時遭到冰、火異勁貫體,絕對溫差的殺傷力,加上劇毒,即使是雙頭巨人這樣的兇猛獸魔,也只能粉碎收場。
這一戰,到底是我們贏了!
◆ 第三章:魔導之途
幸運加上戰術運用成功,我不但險死還生,而且還贏得了漂亮的一仗,讓拜火教依約退兵,並且得到三天的緩戰餘裕。
「想不到真有精擅獸魔術的強者,令我大開眼界,不過早知道如此,我用熾焰亞龍來對付,你未必能夠贏這一仗。」
退兵前,娜塔莎留下這一句。她畢竟是有真本領的獸魔使,思索片刻,便知道了敗陣理由。而她說的話更是讓我極度心驚。
將亞龍練成獸魔,怎樣也是第五級獸魔,看她如此自信,說不定還是第六級的強大獸魔。因為不屬龍族,龍懼對亞龍幾乎沒有影響,而比起我這尚未臻至大成的弱小龍蛛,亞龍可以輕易取勝,那時候,完蛋的就是我了。
怎樣也好,這一關畢竟是給我撐了過去。回到我方陣營後,儘管沒有受到英雄式歡呼,但眾人對我的態度與眼神均有改變,甚是可喜。
但這並不代表沒有問題,因為自從我使出獸王拳的那一刻起,她們的心中就多了一層疑慮。無疑獸王拳在誘裡流傳甚廣,拜火教的獸人十中有九都對獸王拳苦練不輟,然而,那多半只是增力、發勁的法門,像我這樣正宗的獸王拳,通常只出現在經過萬獸尊者親自點撥的重要人物身上。
眾人的疑慮,因為方青書對我的熱烈態度而暫時被壓下。從那僵硬的姿勢,我知道這位貴公子並不習慣如此和人勾肩搭背,這不過又是一個壓下分裂可能的手法。
當初以身家性命力挺我決定的茅延安,現在自然也是風風光光,大吹自己的先見之明。這傢夥橫豎孤家寡人一個,若真是有人向他討起身家性命,不知道這位過氣藝術家會不會以他的飛毛腿跑第一個?
回到樓城之後,我們問起另一邊的詳細戰況,這才驚訝地發現,霓虹兩人都受傷回來,姊姊羽霓的傷勢尤重,險些就有性命之憂。
東北山壁的保衛戰,霓虹姊妹聯手,真個是銳不可當,在沒有使用變身力量的前提下,兩人給予敵人迎頭痛擊。
拜火教確實是動員了精銳,十多名第四級好手,甚至還有兩名力量與霓虹相若的第五級高手,悄沒聲息地從東北山壁攀爬而上。假如沒有攔截到他們,給他們偷襲樓城,我們將會全盤皆墨;假如我們沒有早一步攔截在那邊,讓獸人們上了平地,我們這邊肯定也要付出慘重代價。
然而,就因為判斷正確,在獸人們攀爬到一半時,霓虹就已經率人趕到。腳下踩不著實地,獸人們的實力只剩一半不到;背生雙翼的羽族,卻是如魚得水,輕翔靈動地發動攻擊。
獸人們的武力誠然厲害,那兩個高手的獸魔也不容小覷,卻終究是吃了身在半空的大虧,被霓虹兩人聯手,雷羽星矢連發,把一個個獸人好手打落下懸崖,大勝而歸。
只是,意外也就發生在勝利之後。根據在場之人的敘述,就在姊妹兩人飛回崖上,雙腳落地的剎那,一道冷若冰晶的刀虹,裂地而出,斬中羽虹小腿。
「啊!」
一聲悲鳴,血光飛濺,羽虹雖然反應得快,卻只來得及避過左腳,任那刀光在右小腿上留下一道深深血痕。
驚見妹妹受創,羽霓驚怒交集,全力出手,要把偷襲者斃於掌下。或許是對方的速度、力道均不足畏,所以才讓她做了這個太過大意的決定,因為她急切的攻擊,身上也同時破綻大露,給予敵人可趁之機。
一切發生只在眨眼間。敵人會破地飛出,這一點羽霓想必是料得到的,但她所未能料到的,是那數倍逾前的流星刀速,還有那如山洪般爆發而來的第六級力量。
名動大地的女神捕,畢竟是有真才實學的,在這種惡劣情形下,羽霓仍能抵抗,全力催運那會使她元氣大傷的「半獸化」,把力量同樣提至第六級,硬生生挨下了這一刀。
一擊之後,對手毫不停留,沒等羽虹攻來,一下旋身,整個人便似水銀洩地,溶入地底,消失不見。
亦是因此,雖然截擊敵人成功,但霓虹兩人盡皆負傷,無法趕赴前方戰局。至於那名偷襲者,行動實在太快,在場的羽族女戰士除了對方身穿黑衣,就說不出一個明確特徵,即使與那人近距離交鋒的羽霓、羽虹,也只記得她身材嬌小,不像是獸人,倒像是人類女性。
對方兵刃上並未淬毒,羽虹的傷勢比較輕,包紮之後就沒事了,但一段時間內,行動必然受到影響;羽霓的情形就比較糟糕,雖然及時運勁護住心脈,卻仍給刀勁震傷腑臟,加上短時間內連使兩次半獸化,精氣衰竭,焚血之苦無法抑制,一兩個月內完全無法與人動手。
探望完霓虹,眾人聚起來商議,猜測那名神秘刺客的來歷,方青書首先提出疑問。
「對方這次攻擊,對羽虹師妹只是佯攻,真正目標是羽霓師妹,可是從刺殺的專業程度與過程看來,並不像是拜火教的作風,族主對此有什麼看法?」
擁有第六級力量以上的一流高手,別說是在拜火教,就算是整個大地,也該是響噹噹的人物。假如一開始就投入戰局,不管是在前方或後方,都可能造成扭轉局面的影響,為何會在戰局已定的時候,才出手偷襲?
卡翠娜沈吟道:「我也不太清楚,拜火教的獸人雖然凶殘,但多半是正面來襲,幾乎沒聽說過有刺殺行動,況且,從剛剛的描述聽來,那人潛地而走的樣子,像是水系魔法裡頭的遁術……」
水系魔法是盛行於東方海洋一帶的特殊術法,在當地另一個通俗的叫法就是「忍術」,使用忍術的術者被稱為「忍者」,而舉世皆知,最有名的忍術團體,除了幾個忍者之鄉,就是黑龍王的忍軍部隊。
「如果真是遁術,那就很明顯了。」茅延安點頭道:「我以前在金雀花聯邦的時候,看人比畫過神風刀法。依我看,敵人攻擊羽霓的那一刀,很像裡頭的一式櫻花吹雪?」
在座眾人見識沒有他廣,除了方青書,剩下的人能聽過有這刀法就已經不錯,但看方青書頻頻點頭,想來他說得不錯。
看眾人不懂,卡翠娜跟著為族人解釋,神風刀法是黑龍會為了會中武士而創發的刀術,急走偏鋒,端的是又快又狠。假如那人真的是使神風刀法,再加上土遁術,難道她真的是黑龍會中人?
「黑龍會、女性、第六級力量、精擅刺殺……」
茅延安說到最後,眼神中閃過一絲懼意,而不只是他,所有想到那個答案的人,都不約而同地驚叫出聲。
「鬼魅夕!」
鬼魅夕這三個字,最初只傳於東海,在大地之上名頭並不響,只是不知道哪個傢夥列出七朵名花的排名,這朵「黃泉青菊」才廣為人知。但自從娜麗維亞事件後,大地諸國聯合打壓黑龍會的勢力拓展,並留心於黑龍會的主力人才,鬼魅夕之名,就變成各方領袖的惡夢。
黑龍會忍軍部隊的領袖,武功得到黑龍王的真傳,專門擔任刺殺、狙擊的工作。出道至今執行任務一百七十八次,從未失手,也從來沒有人見過她的真面目,唯一為世人所知道的是,鬼魅夕的年紀很輕,頂多不過是十來歲而已,身為女性,並且長相非常地秀美。
容顏秀美那是一定,若非如此,怎有資格名列江湖女子最美麗的七朵名花之一?若是根據在娜麗維亞留下的印象,她的外貌特徵至少要再加上一樣,那就是有一雙飽滿豐碩、和那纖細腰身不成比例的巨乳。
不過,想要見到這位小美人,卻必須要付出代價……很大的代價。能讓這名生存於黑暗中的忍者浮現出來,只怕在她現身的同時,一朵為人送葬的青菊,也無聲地為人打開了黃泉之路。
那一次,如果不是龍女姊姊到得及時,我和阿雪肯定被這朵青菊插在頭上,一人一朵,攜手黃泉。
「鬼魅夕是黑龍會得力大將,照理說沒理由離開東海,更不會來到如此內陸之地,這事很沒道理啊……」茅延安搖頭道:「但如果不是鬼魅夕,我也想不出來還有什麼人符合這條件。」
正常道理確實是這樣,但我卻想到,鬼魅夕肯定是追著龍女姊姊而來,兩人邊打邊往內陸走,最後抵達了誘裡一帶。
可是,龍女姊姊說過,她會將鬼魅夕引走,不讓她干涉這本來就已複雜之至的戰局,假若真是這樣,龍女姊姊也應該到了左近,為什麼她不出手相助呢?以她身為當世五大最強者之一的實力,倘使出手,肯定對我方有莫大幫助。難道,龍女姊姊給什麼難關絆住,無法出手,亦或者她甚至無法來到此地呢?
念及此處,我著實感到擔憂。這層心思,在座諸人自是沒可能曉得,只有卡翠娜,眼中神情時憂時喜,似乎在想著與我一樣的問題。龍女姊姊當初是應她邀請而來,這樣的強援遲遲未至,她的疑惑想必比我更深吧。
「我信任老師的判斷,是鬼魅夕親至的可能性很高,雖然不知道是為什麼,但……」考慮之後,方青書仍是說了他不願說的話,「……希望不是黑龍會與拜火教聯手了吧。」
這句話一說出來,卡翠娜的表情自然是說多壞就有多壞了。儘管東海距此迢迢萬里,但若拜火教與黑龍會兩邊聯手,姑且不論兩個組織的龐大勢力,單是黑龍王、萬獸尊者兩大強人,就足夠把已然弱體化的羽族打得永不翻身。
茅延安道:「假如真是這樣,除了黃泉青菊,黑龍會好像還有一朵醉仙罌粟,不知道有沒有機會見到啊?」
現在並不是一個適合談這種話題的時候,因為茅延安的語調,聽起來全然沒有正經討論的嚴肅性。不過,或許是為了沖淡太過緊繃的氣氛,仍是有人向他請教,那朵罌粟花究竟是什麼東西?
「嗯,這個問題,我想青書來回答比較好,光之神宮長期有在搜集各地勢力的情報,對於黑龍會的瞭解,一定要比我深。」
挑起話題的人這樣推卸責任,方青書也只好一副被陷害到的表情,向眾人解釋。
黑龍會自黑龍王以下,共有九大神將,由這九名神將統帥艦隊,制霸東海。但是艦隊無法上陸,也就不會影響到陸上霸權,對大陸諸國而言,反而是黑龍會的兩具人形化身更具威脅性。
這兩個被黑龍王稱作「人形化身」的女性,對黑龍王誓死效忠,平時神出鬼沒,從不洩露真實面目,直屬黑龍王麾下,不聽任何人的命令。其中之一,就是統帥忍軍部隊的「黃泉青菊」鬼魅夕;另外一具人形化身的代號是「罌粟」,而她「醉仙罌粟」的外號也是由此而來。
「慈航靜殿搜集的情報,與鬼魅夕相關的倒是還有一些,至於這朵罌粟,除了知道她是女性,剩下來的就完全無法肯定。她似乎是精擅水系忍法的高手,但也有傳聞她在黑暗魔法上修為甚高,究竟哪個才是真的,就不是我們能確認的了。」
方青書正色道:「只有一件事是可以肯定。比起鬼魅夕,這位獨來獨往的罌粟,更像是黑龍王的得意王牌。鬼魅夕可以狙殺黑龍王的敵人,這朵罌粟卻可以讓黑龍會的敵人帶著手下勢力一起投向黑龍會。黑龍會能夠在東海所向無敵,壓倒所有反對勢力,這兩個女人的功勞只怕更在九神將之上。」
被方青書這樣一說,眾人都露出了擔憂的表情。比起拜火教的正面強攻,這兩個難以防範的詭異敵人,對羽族又是另一種威脅。
「嘿,別一副看起來那麼認真的樣子,其實你想的是另外一件事吧?」一點都不給我面子,茅延安用手肘撞了我一下,低聲笑道:「你一定是在想,假如從來都沒人看過那兩個女人,她們究竟是怎麼當選十大美人的,對吧?」
四大天女、七朵名花,由於龍女姊姊一人佔了兩個名額,羽霓、羽虹兩雙胞姊妹長得一模一樣,所以仍只能算是十大美人。
龍女姊姊忙於戰事,幾乎從不離開東海,但到底仍是有人見過她的絕世芳容,得以宣揚。可是像鬼魅夕和那朵罌粟,假如沒人見過她們的真面目,那怎麼有辦法排上十大美人?我實在是很好奇。
這一個問題,就連茅延安也回答不了了,被我一追問,他也只能把手一攤,苦笑道:「誰知道?該不會是黑龍會買票或是做票吧?」
眾人的討論最後還是沒有結果。缺了鏡片的大日天鏡等若是廢物,無法提供給史凱瓦歌樓城飛行所需的能源,霓虹兩人又受了傷,加上今日一戰所折損的女戰士們,羽族如今戰力大損,假若陷入長期抗戰的局面,可以想見,我們馬上就要完蛋了。
橫豎不是今天要完蛋,我把這些讓人煩惱的事情往後擱,先設法把被當作囚犯關起來的阿雪弄出來。
這件事進行得比預期更順利。我在決鬥中扭轉局面的表現,方青書與茅延安的大力支持,讓我有足夠的發言權;羽族那邊儘管未必心服,但霓虹兩人未能參予發言,阻力就小了很多,一番努力之後,在攜手抗敵的大前提下,卡翠娜答應放人。
但事情卻沒像我們想得那樣簡單,在我們外出作戰的時候,被押解到牢房囚禁的阿雪,路上被負責監視的羽族女戰士飽以私刑,雖然不是什麼狠辣的酷刑,但一頓拳打腳踢卻是免不了,當我們趕去放人時,已經傷痕纍纍地昏倒在牢房裡了。
這件事引起了我們的一致憤怒。羽族人的心情我可以體會,但如果說我會體諒她們,那明天的太陽一定會變成三角形。
為了平息我們的怒氣,卡翠娜親自解開阿雪身上的枷鎖,還人自由,並且擔保阿雪會受到最好的治療。
羽族裡大概沒有什麼醫生比得上方青書的回復咒文,經過治療之後,也就是我們師徒二人單獨相處的時間。羽族有羽族的事情要煩,既然陷入持久戰,這場戰爭就要以更深的角度去考量,說到底,方青書只是外人,基於公理與道義來此助陣,卻沒必要與羽族共存亡,一但樓城被攻破,他和霓虹要殺出重圍逃命,大概不是問題,其它人就只有留下來等死了。
我並不想乖乖等死,所以就要開始想辦法。短時間內要提升自身功力,是幾乎不可能的,唯一的可能就是求助於菲妮克絲。不過這女惡魔沒人性可言,一個願望的附贈品便把我整得好慘,不敢想像如果再要求一個願望,我又要付什麼額外代價。
提升自身實力行不通,那麼就只有製造安全地帶了。方青書的武功,絕對可以成為我的安全地帶,但他卻沒可能拚死保護我,而最有可能達成這兩個條件的人,自然還是我眼前的阿雪。只要能發揮天河雪瓊的應有實力,殺出重圍就不是問題。
阿雪這一昏迷,拖了整整一天的時間,雖然回復咒文可以催愈肉體傷勢,不過在解除病毒的效果上就沒那麼好,治療發燒感冒的療效也受到限制,所以,一直到她醒來為止,已經是第二天的傍晚了。
停戰時間已經消耗得差不多了,如果拜火教再次進攻,羽族能撐到什麼時候,那可是未知之數,我必須要加快步調。
依照原本構想,要說服阿雪修練黑暗魔法,該是整個計劃中最困難的一環,因為這固執的丫頭就是如此硬頸,在這件事情上總是陽奉陰違。
不過,世事實在是很難預料,準備好一堆理由勸說的我,怎樣也想不到,阿雪醒來後的第一件事,就是下床跪在地上,求我教導她黑暗魔法。
我確實是被嚇到傻眼,不過仔細想起來,也覺得沒什麼好奇怪的。菲妮克絲的陰謀很傑出,經過那樣的冤屈,死裡逃生之後,人的觀念多少也會有一些改變,就算是再怎麼溫和的人,也該理解到,弱肉強食才是世上的鐵則,除非自己擁有強大實力,不然這種事就只會一再重演。
只是,這樣子想的我,果然還是太天真了。
「你終於肯好好聽我的話,這點師父實在是太高興了。你一定已經領悟到要奮發向上,給那群傷害奶的鳥女人好看了吧?」
「不……這次的事,是我引起的。如果不是我,羽族不會陷入這樣的危險,我有責任要為我犯下的錯補過。」
阿雪一字一字,認真地說道:「師父你說過的黑暗魔法,是一種罪孽的邪惡之途,我……並不想走上這條路,但是現在我要彌補我犯過的錯,幫助羽族人趕走敵人,需要強大的力量,所以,我希望能用自己的罪,換取羽族的平和與新生。」
「……去你媽的。」
其實我更想說「干奶娘親」,但在壓抑之後,我只是冷冷說出這四個字。
阿雪的樣子,讓我非常火大,就好像看到一個死不醒悟的頑劣愚婦一樣。特別是她一臉彷彿殉道者般的虔誠表情,不知道為什麼,就是讓我一股火氣直冒上來。
我們兩個人,始終是不一樣的,儘管經歷過這麼多,她的想法與我的想法,從來也就不曾交會在一起,我們彼此間的距離還是那麼遠,或許……這就是我之所以狂怒的原因吧。
之前一直想要把這位光之聖女玷汙的陰謀,再一次地被粉碎了……不,其實這樣的想法非常可笑,因為以心性方面來說,真正的光之聖女,反而該是阿雪。天河雪瓊身上散發出來的那種冰清氣質,幾乎不近人情,我怎麼也不覺得她會為了羽族而做這樣的犧牲。
這樣說來,慈航靜殿所作的,並不是塑造一名聖女,相反地,那群宗教狂的教育抹煞了一個具有赤子之心的女孩,而當那些教育、訓練被抹除,真正具有聖女心性的阿雪,卻比天河雪瓊更要完美地出現。
但我絕不會讓這事情繼續發展下去。儘管到目前為止,阿雪還可以堅持自己的道路,但只要開始修練黑暗魔法,就不可免地要以生靈血祭,以增長自身修為,與黑暗神明締結契約。黑暗魔法修為越高,一路行來所累積的屍首也越高,而世上又哪有殺人無算、滿手血腥的聖女了?
存著這樣的想法,我沒有再對阿雪多說什麼,只是給了她幾頁我由血魘秘錄中默寫出來的法咒秘訣,要她先行背熟,等到我把準備工作完成之後,就來指導她修練方法。
跟著,把阿雪丟在房間裡,我偷偷摸摸地出去,開始進行準備工作。
所謂的準備工作,其實就是找祭品。要修練黑暗魔法,便要殺生,假使目標是放在可以修練破壞力強大的高段法咒,那麼祭祀的牲禮,自然也不是小雞小鴨所能勝任,說到最後,總還是人類最為適用。
當然也不是只有人類能用,其它的亞人類也一樣適用,效果不一。假如抓一些獸人、半獸人來當祭品,那些蠢笨粗蠻的傢夥,有欠祭祀高等魔神所需要的靈性,不過,和人類比起來,具有天使血統的羽族人,或許效果更好也不一定。
而這就不是什麼問題,因為在史凱瓦歌樓城裡,羽族人隨便抓就是一大把,霓虹自然都是好人選,她們姊妹現在都受傷,而且都很討人厭,抓去當祭品殺了,非常合理。不過她們兩個武功太高,我即使暗施偷襲,也沒把握成功,倘若一擊失手,後果更是嚴重。所以最好還是找一般的羽族女戰士來當祭品。
正當我暗自盤算,不知道去哪裡找犧牲者開刀時,腦裡出現了一個人選。前幾天晚上,那個被我搞上床去,最後卻因為出言不遜被我摔下地的那個羽族女戰士,黃鶯,與我既有仇又有怨,現在正是羽族用人之際,讓她為族人犧牲,她大概不會有意見吧。
事情進行得很順利。黃鶯在這幾日的戰鬥中受了點傷,正在自己的房間中休息,我輕輕敲幾下門,應門的她,睡夢方酣,好一陣子才來開門。
看到是我,她顯然很訝異,但因為我這兩天立下功績,建立了我的形象與地位,她的不快之情一閃即過,問我說找她有什麼事。
「是這個樣子的,為了要擊敗獸人,我有了一個戰術,不過為了執行這個戰術,必須要一個祭品,不知道奶可不可以幫我找一下?」
聽我說得嚴重,黃鶯凝神道:「你需要什麼樣的祭品?」
「你這樣的祭品。」
在她還沒來得及有所動作之前,一條沾滿迷魂藥液的手帕,已經捂到了她臉上。黃鶯眼神中還有一絲嘲弄之意,似乎是很不屑我居然用這麼無聊的手段偷襲她。
假如是在幾天之前,她這樣的自大就不算過分,因為考慮到彼此武功差距,她確實是可以在藥性發作之前,將我擊倒,不受影響。但這天真想法卻不適用於此刻,因為修成獸王拳之後,我便有足夠的本事克服不利局面。
(獸王拳·金剛猿臂。)
運起獸王拳勁道,我的右臂剎那間變成一隻粗壯巨碩的猿臂,不下於圓木鐵杵的一擊,重重轟擊在她的小腹,猝不及防之下,她只能發出悶哼,卻又因此大大吸了一口氣,然後便昏死過去。
輕而易舉,就把這鳥女人偷襲得手,當高手的感覺真是爽。
黑暗魔法的分別很多,依每種不同術法、不同神明的需要,有時候是要大量鮮血,有時候則是要砍手砍腳,或者是弄一堆內臟出來,不習慣的人實在是怪噁心的。不過,比較高等的黑暗魔法,初次結訂契約時,都是要求使用生人活祭,也因為這樣,我只是弄昏這個鳥女人,沒有立刻宰了她。
當然,另外一個理由,就是顧慮若是現在給人看見了,帶個昏迷的活人總比帶個死人容易解釋。
「哼,最近沒什麼機會殺生,你們這些鳥女人還以為我沒殺傷力?現在把你拖去宰了,讓你這賤人知道我的厲害。」
把昏迷的黃鶯扛在肩上,老實說,還真是亂重的。我扛著她,小心翼翼地朝住處奔去,腦裡則是開始盤算,等一下要怎麼放血、畫魔法陣,然後召喚黑暗神明,讓阿雪開始學藝。
熟門熟路,我輕易避過了羽族的巡邏隊。然而,就在我心中正得意的時候,一聲怒喝從我背後響起。
「藍兄弟,你在做什麼?!」
給這一喝,我險些嚇得魂飛魄散。假如是羽族中人,甚至是卡翠娜親自到來,我也不用怕成這樣,問題是,這一聲是男子所發。史凱瓦歌樓城中,除我之外的兩個男人,茅延安沒有這等正氣,自然就是日前一劍斬殺強力獸魔,威震拜火教的方青書了。
「嘿,方兄弟你好,我……我現在……」
一番話說得結結巴巴,任誰也聽得出我很心虛。方青書與霓虹不同,外圓內方,雖然有所堅持,但也曉得變通,內裡思量著實精細,倉促間要說什麼謊話把他騙過,那幾乎是不可能。
「藍兄弟,半夜三更,你不在房內安歇,出來做什麼?」
方青書的眼神越來越銳利,面上更是漸漸浮現煞氣,倘使他反臉動手,我怎有可能接得下來?雙方實力差距如此之鉅,我哪有辦法接他一劍了?
如果把黃鶯丟去擋劍,趁機逃命,生存機會會高一點嗎?不會的,因為單從方青書的姿勢來看,他已經提防到這種可能,而且,就在我費神思考的時候,他的殺氣已然籠罩我全身,讓我連動根手指都沒力氣。
倘使這樣下去,我肯定是沒命了。所幸,老天總是給壞人一條生路,就當方青書要再次開口,一聲隱約傳來的喧鬧聲,令他轉頭朝右側看去,緊跟著,卻是茅延安氣急敗壞地由左側跑來。
「哎呀,你們兩個怎麼還在這裡大眼瞪小眼?爭風吃醋也要看時間吧,拜火教發動奇襲,連破我方四道防線,現在只剩最後一道防線可守,情況危及,你們兩個還不去幫手?」
這話讓我與方青書俱是一驚。獸人們粗鄙無文,但素來是相當重視信義,一言既出,若是不能遵守,則終生為族人所不恥,這點即使是與他們敵對的羽族,也是不得不承認的。
那日我們相約停戰,距今不過兩日,尚不滿三日之期,為什麼獸人們會忽然發動攻擊了?
得不到理由,而若拜火教大軍真是在我們沒防備的時候奇襲,我方傷亡必定慘重,情勢也萬分危及。明白這些關鍵,方青書看了我一眼,眼中怒意未消,卻是立刻轉過身子,趕奔往戰鬥方向。
我給這一嚇,險些脫了力,扛在肩上的昏迷女體也摔落地面,最可恨的卻還是那無良大叔,趁機靠到我身邊,拍著我肩頭說道。
「嘿,小子,感謝我吧,如果不是我,你剛才一定被他一劍宰了。」
◆ 第四章:城破人亡
情形是真的很糟糕,我連回去和阿雪交代一聲的時間也沒有,就被逼著趕往戰線而去。
一路上聽卡翠娜說,獸人們在不久前忽然發動了襲擊。說偷襲又有點怪異,因為他們並沒有偷偷摸摸地殺過來,而是點著燈火,憤怒地大吼大叫,勢如破竹地殺上山。
即使西面山口的五道防線完好如初,大概也接不下獸人們如怒濤般的猛烈攻勢吧。因為這次獸人們的攻擊不同於以往,壓迫感、威力都較之前更強,雖然說獸人們在戰場上本來就勇悍難擋,可是這一次,獸人們卻是完全不避矢石槍箭,一股作氣地衝殺,在敵人利劍斬中他們的同時,他們的重拳也轟在敵人身上。
說得更明白一點,過去幾次攻擊行動中,當美貌的羽族女戰士成為俘虜,獸人們往往顧不得戰事仍在進行,就被他們的繁殖獸性沖昏腦袋,就地開始姦淫,但這次卻不同,對於那些受傷倒地,應該會被俘虜的女戰士們,獸人視若無睹,直接從她們身上踩踏過去,紅著眼睛,拚命殺敵。
當一支部隊瘋狂、激憤若此,天底下是沒有什麼東西擋得住的,羽族的五道防線剎那間被攻破四道,最後一道也危如累卵,如果不是因為方青書的及時趕至,獸人大軍就將攻破所有防線,兵臨城下了。
「休戰三日之期未滿,為何發動攻擊?四大獸族全都是言而無信之輩嗎?」
一翻躍落地,便將周圍的幾名獸人震飛出去,方青書提氣振聲,這句話遠遠地傳開出去,即使在亂軍之中,仍是響亮之至。然而,卻沒有人給他正面答覆,幾名揮舞手上茅槌的熊族獸人大吼著奔殺了上來,勢道之洶湧,逼得方青書無法再手下留情。
「刷」的一聲,長劍出鞘,閃耀如虹,在方青書身側滾動成一條滔滔白浪,凡是觸及這道閃耀劍浪的獸人,全給劍勁絞成血浪,一時間血霧紛飛,當者披靡,猛攻中的獸人軍勢也被迫停頓了下來。
只是,和上次不同,這次的戰局沒有霓虹兩姊妹助陣,獸人軍的氣勢又比上趟更強,任方青書武功再強,恐怕也難挽狂瀾。而我們則是趁方青書、卡翠娜奮力阻擋敵人攻擊的當口,向受傷退回的羽族女戰士查問整個經過。
從她們口中,我大概瞭解了事態。原本因為停戰之約,她們今晚的防守就比較鬆懈,想不到獸人大軍忽然殺至,口口聲聲嚷著說要對偷襲的小人復仇,氣勢洶湧,羽族的防線尚未修復,又是人人疲睏,哪堪激憤中的獸人大軍衝擊,就此傷亡慘重,防線失守。
這番話聽得我們大為吃驚。獸人們重信守諾,假使說被人背信偷襲,造成傷亡,那麼不管是哪一族獸人都會爆發狂怒,誓要把所有卑鄙敵人踐踏。問題是,羽族眼下傷亡甚重,利用這三天停戰時間喘息都還來不及,哪有可能派人偷襲他們呢?
幾名卡翠娜的心腹擔保,絕對沒有這樣的襲擊行動,假如這是真的,那麼是不是有什麼第三勢力暗中搞鬼?想要挑撥拜火教和羽族的戰爭,從中牟利呢?
不知道為什麼,「黑龍會」這字眼在我腦中一閃而過,而我在茅延安的眼中,似乎也看到同樣的疑惑。
「你想的也和我一樣吧,如果偷襲霓丫頭的人真是鬼魅夕,那偷襲拜火教的人說不定也是她……」
「誰管這個啊,大叔,現在兵荒馬亂的,你武功又不好,來這邊找死啊?」
「別這麼說嘛,我也是很努力地想幫忙啊,我武功不好、力氣不大,但是拖不動整個傷者,拖半具屍體還是可以的,至少能幫著收屍,不是一點用都沒有啊。」
「笑死人了,現在那麼多人陣亡,你一個人而已,打算幫誰收屍啊?」
「……你。」
「……可不可以給我一點出乎意料的答案。」
在這麼危急的時候說笑話,旁邊的羽族女戰士們肯定把我們兩個男人當成瘋子,然而,如果沒有這些三流笑話維持輕鬆感,過大的緊張早就把人弄到崩潰,根本不可能鎮定判斷。
雖然遲了一點,但只要好好利用這份情報,我們仍有可能把戰爭停止,避免掉立刻敗亡的危機。
「喂,方青書,我告訴你……」
第四級力量在這時派上了用場。我提氣大聲喊話,把剛才聽到的東西告訴方青書,因為要同時鎮住敵我雙方,只有他才能作到。把情報告訴他,之後的判斷就由他來做了。
方青書揮舞長劍,把有人挑撥戰爭的消息全部聽在耳裡。這一波攻勢實在太強,又是人人悍不畏死,誓要為死傷的族人復仇,在這樣的壓力之下,饒是他身負絕頂武功,也難以支撐。雖說身上無傷,卻是額頭見汗,慢慢往後退去。
假如他大聲喊話,讓獸人們住手,這或許是個不錯的戰術,然而,在方青書來得及有動作之前,一聲轟然巨響,讓我們不禁回頭望去。
看得不是很清楚,不過大概也看得見,史凱瓦歌樓城的方向燃起了火光,喧鬧聲大作,顯然有人在那邊燒殺破壞,更不時有幾道火柱筆直往上噴去,瞧那情形,多半是第五級以上的強大獸魔,正自噴發著威力。
「糟糕!把另一邊的山崖給忘了!」
急著到山口來協防,卻忘了另一邊峭壁的破綻。因為還在休戰期間,我們疏於防守,那邊只派了十來人巡邏,今次霓虹兩人尚在養傷,我們又把主力集中在西面山口,當敵人由峭壁攀爬上來,立刻便直攻史凱瓦歌樓城。
根據地淪陷在即,我方軍心大喪,敵人卻是士氣如虹,更多三分瘋狂戰意,狂吼著攻殺上來,眼看這第五道防線就要失守了。
「所有人給我住手!」
仍不放棄最後一絲和平希望,方青書提氣大喊,震得眾人耳朵嗡嗡欲聾。
「我……」
就在我們眼前,就在方青書要喊出第二句話的當口,一道冷冽刀光恍若新月乍現,彎彎地劃過他的身體。
方青書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驚楞地望向自己胸腹,而我則被這記刀光喚醒了記憶,想起了一年多前在娜麗維亞,同樣也是這一道冷電驚虹,將白淑卿那妖婦一刀斬殺。
「鬼魅夕!」
就在我大喊出口的瞬間,大蓬血雨自方青書胸腹噴發出來,這位光之神宮的得意弟子,已被黑龍王座下首席殺手重創了。
附近的羽族女戰士都尖叫了起來,我心中亦是大駭,這麼兵荒馬亂的,假使這根擎天柱轟然倒下,去哪裡找可以保命藏身的安全地帶?
正當我們亂成一團,又一道冷電綻發,如雪刀虹直斬向方青書頸項,要趁他已被重傷的良機,徹底奪走他的性命。
「噹!」
只是,這一次卻沒有那麼順利,刀虹半途便黯淡下來,給另一柄兵刃架住,不能再進。方青書臨危不亂,憑著自身實力,守護住自己的命。
而我們亦看得清楚,對方是個身穿羽族女戰士鎧甲,卻以長髮遮面的少女,豐滿傲人的胴體曲線,依稀便是當日在娜麗維亞的絕艷姿色。
「刷!」
劍虹再亮,方青書不顧自身傷勢嚴重,悍然反擊,而隨著他的劍虹一起發出的,是慈航靜殿正宗神劍,以及那足以技壓全場的第七級力量。
沒有錯,正是當日與天河雪瓊同等級數,屠龍開山的第七級力量。甫一施展,原本雪亮的劍虹就暴閃成一團厲目紅光,斬斷鬼魅夕的倭刀,在悶哼聲中,將這神出鬼沒的女忍者震傷噴血,身形一閃,就隱沒在人群中。
「走!所有人全部撤退!」
再無法維持平時斯文儒雅的模樣,方青書披頭散髮地大吼,要所有人棄守此地。看他左手捂著小腹,發著微弱的白光,以回復咒文治療自身傷勢,但血卻不停地流出,沾滿大半套白衣,就可以知道他傷勢極重,如果不立刻接受治療,甚至可能危及生命。
「喂,方兄,你……」
「別讓我分心,走!全部都走!」
到底是受過他不少好處,加上同仇敵愾,我有點擔心方青書的傷勢,畢竟他若在此時倒下,說不準我們全部要陪葬。
不過,比起我,另一個傢夥就顯得很沒良心。好歹曾經做過人家師長,弟子有難,起碼也該表示一下關心,但是聽到方青書大喊撤退,茅延安竟然拔腿就跑,邊跑還邊大喊。
「青書,老師知道你武功天下無敵,你不要客氣,儘管痛宰這些獸人,老~師~無~能,先走一步啦~~啦啦啦!」
看不出來是個文弱的讀書人,大叔他撇開步子逃命的速度,還真是快得嚇人,一路上把擋在前面的羽族女戰士撞開,幾下子就溜得沒蹤沒影。我這旁觀者看了是有點想笑,就是不知道被丟下來的方青書,心裡頭做何感想了?
浴血奮戰,相識至今,我從來沒有看過方青書這麼狼狽的樣子。但就是狼狽,他手中長劍所揮斬出的氣勁仍是淩厲雄渾,直掃到七尺開外,在第七級力量的全面施威下,獸人們別說是近身,只要一進入他劍氣範圍,立刻便給切割得支離破碎。
獸人們的筋肉強健,又修習了獸王拳中的護身硬功,和人類作戰時,除非是使用強弩之類的重兵器,否則起碼斬個三五刀才有點小傷,但此刻由得方青書劍氣揮灑,他們連稍稍抵抗的能耐都沒有,只要靠近,就立刻在劍氣之下斷成好幾截,像是被割的雜草一樣,屍橫遍地。
第七級力量,當日在天河雪瓊手裡,連一條純血龍族都給屠了,拜火教中除了萬獸尊者,說不定還沒人有這修為,這些獸人們又怎是對手?
不過,和天河雪瓊相比,方青書的修為顯然還不足,他的第七級力量雖強,卻明顯地後勁不足,可見得他只是初涉足這個領域,還未能充分掌握與控制這強橫力量,只不過現在情急拚命,這才冒險使用。
獸人們在方青書一人一劍阻擋之下,傷亡慘重,但是本性凶蠻的他們,未有退卻,反而因為見了血的緣故,前仆後繼地搶攻。相較於方青書的漸漸力竭,血流不止,獸人們踩著同伴屍體進攻的兇猛,可以想見,方青書撐不了多久了。
「走!不要浪費人家的一番心血,回去史凱瓦歌樓城防守!」
卡翠娜做出了正確判斷,趁著方青書協助斷後的當口,帶領所有族人離開,回奔史凱瓦歌樓城,希望在敵人破城之前趕回去,守住樓城。
我自然也是跟著她們跑了,不過卻是一面跑,一面做好開溜打算。然而,若是我一個人跑掉,那麼還在城裡頭的阿雪,她要怎麼辦呢?若然城破,單靠她一個人,如何在亂軍中生存?就算有紫羅蘭跟在旁邊,那頭豹子也不見得就是個穩固的安全地帶啊。
腦裡頭越想越亂,可是到最後,這些事情仍然是不能由我決定,我唯有盡快跑回樓城,搶得局面的主動權。
到得樓城之前,有敵人正在進攻,五座樓塔之中已經被攻下一座,我們立刻投入戰圍,而現在的情勢非常詭異,部分的羽族女戰士困在城內,外頭有拜火教突擊隊攻擊;更外圍卻是我們,而在我們背後則有隨時會殺來的拜火教大軍。內圈不管是哪一環,都說不上是佔優勢,只要一個不小心,都有可能被兩面夾攻,全軍覆沒。
「消滅敵軍!」
卡翠娜下了這個命令,但是要執行起來卻又談何容易?歷經多場戰鬥,羽族女戰士早已困頓不堪,加上身臨絕境,士氣大衰,縱然人人都聽命發動攻擊,但是展現出來的實質戰果卻是不高。
城內隱約看到了羽霓、羽虹的身影。這也難怪,假如她們不出戰,城內現在根本沒有其它高手可以作戰,不過考慮到她們的傷勢,或許兩姊妹都是用了一些強行壓下傷勢的功法,來和敵人拚死一戰吧。
可是,我卻沒有看到阿雪,甚至連紫羅蘭都沒有瞧見,這實在讓人擔心。
沒有辦法,我只有配合卡翠娜的攻擊。撇除方青書與霓虹,我們這邊就以卡翠娜的實力最強,她的那頭火焰雄鷹,幾乎是以無敵的姿態在清除獸人們,只是因為敵人太多,獸魔又因為她本身的體能虛耗,威力大減,戰績有限。
這時候就輪到我們出場了。羽族中雖然稱得上高手的只有卡翠娜一個,但是等同於正職騎士、魔法師的第四級好手卻是不少,不然如何能在拜火教大軍的圍剿下支撐至今?現在人人同心,確實也對獸人們造成了不小的壓力。
在這時候,我還真感謝菲妮克絲,如果我不是把獸王拳練到第四層,得到第四級力量,只憑原本的低微武藝,現在肯定必死無疑,而有了足夠的力量,我竟然也能在亂軍之中大展雄風,單是憑著金剛猿臂,連續四擊,我就可以把那些虎背熊腰的壯碩軀幹轟出一個血洞。
當然,正常情形下,在我轟出第一擊的同時,吃痛反擊的獸人們就可以用獸爪拍爛我腦袋,根本不會讓我有機會撐到第四擊,所以這時候神兵就很重要了。
百鬼丸的鋒銳,在得到我手臂力道的充分支持後,端的是削鐵如泥,切瓜切菜似的把這些身軀大我兩三倍的獸人斬殺。亂軍之中,卡翠娜之外,最威風的大概就是我了。
「族主,我幫你擋住敵人,你全力施放獸魔,別浪費時間了。」
判斷情勢,我靠近到卡翠娜身邊,向她這樣提議。卡翠娜自然沒有理由反對,靠著我的防護,她不用分心旁顧,專心施展獸魔,那頭火焰雄鷹身上的烈焰更熾,像有生命一樣,把所有觸及的一切,全都化為火海吞沒。面對那些身上毛多、肉體堅韌的獸人,火攻就是一個極好的戰術。
但是我們的不利條件卻沒有改變。後方漸漸有獸人士兵過來,顯然方青書已經沒法再執行斷後工作,照這樣看,在我們能擊破前方敵人之前,後頭湧上來的敵人,已經足夠把我們前後夾攻,完蛋大吉了。
假設我們能衝破前方獸人的封鎖,回到史凱瓦歌樓城內,與剩下的羽族人聯手抗敵,那麼或許還有一線生機,但看敵人隊伍的厚度、我們前進的速度,這個戰術的成功可能不大。
「族主,情形不太對了,照這樣子下去,我們一定先完蛋,您最好開始作應變打算。」
「什麼打算?」
到底是不曾實際帶兵過,卡翠娜的震驚,讓我對眼前局勢更感到悲觀。前方的獸人部隊不但人多,而且看最靠近樓城內邊的獸魔飛舞,就知道裡頭一定有第五級高手坐鎮,說不定還是娜塔莎這個蛇身美人親自指揮,就算我們靠近過去,也討不了好,屆時,前後夾攻之勢一成,樓城內的羽族人還可以拖延一陣,我們這些沒掩護可找的孤軍肯定是先下地獄。
明明是已經撐不下去了,最好的主意就是在夾攻之勢形成前,就地開溜。後方的敵人沒圍上來,前方的強敵正在全力攻城,我們保命逃生的機會很高。
「不行,我們絕對不能拋棄裡頭的同胞,如果就這麼散了,羽族就完了。」
「你如果在這裡死撐,羽族才真的完蛋了。」
我把這句話說出口了,但我也知道是沒用的。慈不掌兵,這是歷來用兵家少有女性的原因,也是龍女姊姊之所以難得的原因。那不但包括了對嚴厲戰況的耐力,也代表了在關鍵時刻能割能捨的決斷力。
好比此刻,該如何抉擇,就是一個大難題,或許卡翠娜心裡也有一點認同我的話,但是身為族主,她有她的責任與道義,要把這些東西拋下,去做出正確判斷,這就不是單憑理智可以決定的事。
唉,這幾天連續經歷的生死關頭之多,搞不好還多過我過去經歷的總和。身不由己的次數多了,不該說的真心話也多起來,大違我做人的原則。龍女姊姊還真是給我找了個好工作……
我本來想要多拖延一下,甩開卡翠娜,找尋逃命機會的,但事態的演變,卻一再脫出我的掌控之外。
「吼!」
非常刺耳的一聲巨吼,鮮艷血焰焚天而起,把樓城那邊的黑暗天空全燒成了夕陽般的赤紅色,防護樓城的結界更是轟然一聲,出現了裂痕,一頭四尺高的巨型亞龍,正自伸頸擺尾,身上龍鱗映著火光,好不威風。
「這是……」
「是蛇族祭司的專屬獸魔,熾焰亞龍。」
卡翠娜曾經和拜火教多次交手,當然認得對方的強力獸魔,我卻是看得幾乎嚇軟了腿。那頭亞龍的火焰威力和巨碩身軀,一看就知道,威力起碼是第五級,說不定還是第六級的。除了方青書,誰敢說穩操勝卷,要是我們和它正面撞上,我看……
才在擔憂,情形又更一步地不利於我們。後方殺聲大振,千百名獸人大踏步地殺了上來,光看到這情形就曉得,斷後的方青書已經完蛋了,若是兩面一夾擊,中間當餅乾夾心的我們也要一起攜手黃泉了。
「往前面攻!」
卡翠娜下達的命令很正確,但也不過是把我們的命運多拖一時三刻而已,比較殿後的羽族女戰士,立刻就在慘嚎中倒地,被敵人大力地踹壓。
在樓城那邊,羽霓、羽虹不得不分身過來阻擋亞龍,免得造成太大的傷亡,但是儘管她們姊妹兩人羽箭齊發,卻受到本身傷勢影響,沒法對亞龍造成什麼傷害,反而被亞龍的火焰逼得連連後飛,動作上也是遲鈍笨拙,遠沒有之前靈活。
不意外,身體上的傷勢未癒,加上體內的焚血之苦,羽霓應該連下床都很勉強了;至於羽虹,鬼魅夕斬她小腿的那一刀,也讓她痛得不易行動吧。動作靈活不起來,合擊時的威力少掉一半,對著這水準的獸魔,恐怕……
果然,才沒幾下工夫,熾焰亞龍就把她們逼到死角,在姊妹兩人全力擋著火焰時,巨尾一掃,她們兩人就墜落下去,不見蹤影了。希望老天保佑,不然如果她們落到娜塔莎這女人手裡,那……
霓虹姊妹的失敗,對我們所剩無多的士氣,自然也是嚴重打擊。但我還來不及說什麼,一幕駭人景象便讓我大叫出聲。
本來擺在史凱瓦歌樓城中心,創世七聖器之一,堪稱是羽族至寶的大日天鏡,竟然移動了起來,並且飛快地向熾焰亞龍砸去。
像大日天鏡那種龐然巨物,當然不會自己長腳,而能夠搬動起它,以這速度狂奔的,放眼整個南蠻,大概也只有阿雪一個。這個笨丫頭就真的在額頭上綁了一條紅帶子,大步狂奔,將大日天鏡的鏡座扛在肩頭,連續幾下從火焰中閃過,還居然能猛地躍高,以大日天鏡作武器,往亞龍砸去。
熾焰亞龍噴出高溫火焰,近距離之下,威力更是難當,但不知是否阿雪有把這考慮到,那座大日天鏡在高溫血焰襲來前,赫然生出一道璀璨光網,如同日光一樣,將噴過來的火焰全部吸納,整個化為一道大光球,爆發著無比光亮,轟砸向亞龍。
「轟!」的一聲大響,強光與勁風狂掃四面八方,沙塵漫天,靠內圈的獸人不少甚至被強風吹起,滾向半空,我運足了全力,卻也是腳下搖晃,險些就一起飛了上天。
驚人的風暴持續了一會兒,直到一切平靜,我望向前方,只見得幾座樓城都塌了大半,圍攻樓城的獸人突擊隊,隊伍空白了一大塊區域,那頭殺氣騰騰的熾焰亞龍也已經不見,看到的儘是一片大災難後的蒼白景象……
而理所當然地,我沒有找到我最關心的那個人。
擔心著急,我不自禁地放聲大叫。
「阿雪~~~~~!!!」
◆ 第五章:紫微軟劍
風在耳邊呼呼地吹過,大部分的人都還呆站在原地,一時間不知該怎麼辦。即使是獸人部隊,在剛才那一場大爆炸的震撼下,也全部都停下腳步,忘了要繼續攻擊。
在這種情形下,哪邊先回過神來,就會佔到便宜,而站在那邊大喊了一聲的我,就只有被別人佔便宜的份。
「哇……」
痛哼一聲,我被一個虎族獸人重重一爪打在肩頭,登時半邊身體酸痛不堪,要不是衣服穿得夠厚,獸王拳內勁微微發揮護身效果,肯定連骨頭都被打碎。
「去你的,偷襲我!」百鬼丸回身一斬,將那獸人攔腰斬斷,鮮血噴了我一頭一臉,噁心得要命。
除了我這邊,周圍也重新開始騷動起來。很幸運地,羽族的反應比較快,而剛才那一下大爆炸,又把本來已經呈現合圍之勢的獸人部隊弄出缺口,讓我們得以借此逃生。
在羽族人心中,一定很奇怪為什麼藍雕不用魔法作戰,但卻只有我自己才知道其中為難。水火魔蛛固然威力強大,但對於我這功力未足、沒有足夠能力駕馭的三流魔法師來說,使用一次,事後要好久才能回氣,拿來在決鬥場內打一打倒可以,在這種敵人數目成千的群鬥中,就算我用魔蛛擺平幾百個敵人,自己也累得連逃命的力氣都沒有,當敵人再上,我豈不是只有被亂刀分屍的份?
我可不是方青書,要我這樣犧牲,我絕對不幹。剛剛曾經批評過卡翠娜,當斷不斷,現在自然不會犯這種錯,只是,在拔足狂奔之前,我仍忍不住望向史凱瓦歌樓城的方向。
阿雪,希望你沒事了……
這已經不是我能干涉的事了。我關心阿雪,希望她和紫羅蘭都在那場爆炸中平安無事,不過,如果要確認,就得要殺到那邊去,如果我真的這麼做,不管找不找得到她們,我是先死定了。
集中全力,我向西方衝殺過去。羽族眾人在卡翠娜的指揮下,也開始突圍,趁著敵人陣形還沒補齊,把握最後逃生機會,希望脫離敵人的圍捕後,還能再行聚合,重振羽族。
羽族女戰士生有雙翼,但是逃命起來,不見得就佔到便宜,因為獸人們和她們交戰許久,早就對她們的飛行優勢有所防備,她們一飛起,獸人們就使用一種短弩,在弩箭入翼的瞬間,對羽毛起反應,整支弩箭變成一種綠色蛆蟲,鑽進羽翼骨髓,令得她們疼得掉落地面,成為俘虜。
結果,能快速逃出去的第一批,仍是自身實力堅強,強行殺出去的羽族女戰士。兵荒馬亂中,大家很快地便被衝散,各自逃往不同方向。
我賣命地朝西方直衝,不顧一切,之間不知道有多少次在生死之間徘徊,究竟是怎麼殺出去的,連我自己都沒記憶了。
如果說,之前我方情勢危急時,我不肯許願讓菲妮克絲出來幫忙,是因為顧忌許願的代價,那麼現在則是因為腦裡亂成一片,全然忘了這件事的存在。
最後,當我清醒過來時,自己是從山坡上滾落,渾身上下染滿了血汙,無一處不痛,拿著百鬼丸的右手,累得幾乎?不起來了。
大概暫時是安全了吧,因為周圍除了樹林,就沒有看到半個敵方或我方的人存在。上頭仍然是殺聲震天,烽煙直起,不時可以看到飛行中的羽族女戰士,像是斷了線的風箏一樣,從天上墜落下來。
望向上方,心裡頭感慨良多。我和羽族毫無關係,要不是受了龍女姊姊的委託,根本就不會到這裡來,但至少在一開始,我確實是希望能夠幫到羽族,避免掉這次的劫難,而且也有點相信我們能做到。
不過,事實證明,我是太天真了。儘管我們這邊有著方青書、霓虹這樣的高手,有著史凱瓦歌樓城這樣的屏障,羽族也說得上是上下一心,但是整體情勢實在是對我們太不利了,我們努力過,也盡了全力,但是到最後,還是來了個城破人亡的收場。
過去的十多天,想起來就像是夢一樣,不管怎麼回憶,那感覺還真是……
「算了,沒時間想了。」
我搖搖頭,先不想往後要怎麼對龍女姊姊交代,眼下我並未脫離險境,這整個地區仍然被拜火教所包圍,當取得戰爭的絕對優勢之後,他們會開始掃蕩附近山區的殘餘敵人,到時候我肯定無處藏身。
要活命,就得要想辦法逃出他們的包圍區域。上次進入這裡時,我有霓虹、阿雪、紫羅蘭的幫助,但這次所能倚靠的,卻只有自己的雙手。
現在,我慢慢開始體會到英雄小說中,那種一人一劍,征馬孤影的淒涼感覺了。
「從哪邊比較好走呢……」
到底是軍伍出身,我沒有慌掉手腳,冷靜地選擇出路。經過研判,我從西面延坡走下,一路上竄高伏低,以不被人家發現為大原則。
逃跑的行動很順利,但是走到一半,我忽然聽到一陣哼痛的呻吟聲,好奇心起,移動過去看一看。
「大叔?是你?」
萬萬想不到會在這種狀況下撞到茅延安,我極為驚訝。看他坐在草叢裡,渾身是血,兩手抱著左腿,好像很痛苦似的哼哼叫著。
「大侄子,是你啊,哎呀,見到你我真是太高興了,剛才一下子跑太快,從山上滾下來,左腿好像骨折了,幸好遇到你,不然真是死定了。」
見到我,茅延安好像很高興,又是揮手,又是呼叫,只是為了怕給人發現,聲音不敢太大。
我走近一看,發現他衣衫上的血漬腥味甚重,卻不見破損,多半是抹了獸人屍體上的血,用意是什麼就不知道了,但他的左腿確實是鮮血淋漓,傷勢甚重,難以行動。
「你怎麼會到這裡來的?大叔,我還以為你一個人已經先溜了呢。」
自從我們用「每個英雄的冒險故事中,主角身邊一定有一個幫忙挨羽箭的大叔」來相互調笑後,我就習慣這樣稱呼他,裡頭當然沒有什麼尊敬意味,只是彼此叫習慣了,覺得好玩而已。
「哎呀,我溜不掉啊,上頭獸人那麼多,附近還有獸魔在搜索,我根本跑不出去。跑急了之後,不小心跌了一跤,就滾到這裡來,連腿也摔斷了。」
「我很好奇,你一個旅行畫師,武功又不好,為什麼那麼多武功比你高的人都逃不掉,就你一個人可以跑到這裡來?」
這點真的是很奇怪,因為連我都是殺得快要氣喘倒斃,才好不容易突圍到這裡來,茅延安雖然跑得比我們早一些,但是照道理來說,他也應該陷身重圍,沒可能突破獸人們重重封鎖,脫離戰場的。
茅延安一副不想說真話的表情,但是在我威逼利誘下,他還是把這秘密說了出來。
「老實說,我武功不好,又不會魔法,這麼多年來之所以能夠履險如夷,就是靠這頂帽子。」
茅延安從腰間皮囊中取出一頂帽子,質地古怪,竟然是以石頭打磨而成,但是又輕又軟,還可以折疊,我這輩子都沒看過這樣的奇石。
「這是我少年時在東海島國上,偶然獲得的異寶,叫做石頭帽。把這東西戴在頭上,雖然不能隱身,但是你周圍的人看到你,都會把你當成是同類,或者把你當成是一個不起眼的東西,對你視若無睹。我這麼多年穿梭在戰場和各種險地,靠的就是這頂石頭帽。」
茅延安小聲地解釋。
這石頭帽雖然妙用無窮,但在南蠻一帶卻是受到限制。那些獸人們的嗅覺極靈,縱然能迷惑他們的視覺,令他們把人當作是同類,但是近距離一聞,馬上就會出現破綻,所以他只好從獸人屍體上沾些鮮血,胡亂塗抹在身上,掩蔽氣味。
「不過也不是每次都靈的,血干了還得要重抹,有一次不小心抹到羽族妞兒的,結果一堆獸人追在我後頭跑,真是好險啊……」
居然有這樣的逃命異寶,我聽了不禁兩眼放光。在這種生死關頭,要是我把這寶物奪為己用,那我豈不是……
「等等,大叔,雖然我是第一次見到這東西,不過……為什麼我覺得石頭帽這名稱很耳熟呢?你得到這頂石頭帽的時候,旁邊還有什麼東西?」
「哦,你這麼一問,我倒是想起來了。旁邊的東西還真是不少,不過除了這帽子,剩下的東西都壞光了,我想想……有幾根竹蜻蜓,有一張會變出美食的魔法桌巾,一扇打不開的破門板,還有一個不知道作什麼用,寫著電話亭三個字的破玻璃箱。」
「這麼誇張?大叔,你到底是何方神聖?」
「好說,當初我剛剛發現這遺跡的時候,當地人都尊稱我為哆啦A夢。」
「什麼意思?」
「……小叮噹。」
◇◇◇
茅延安是個識時務的人,就算有石頭帽這樣的寶物,他一個摔斷了左腿的人,也不可能跑出獸人包圍網,所以我們最後達成協議,由我助他逃離此地,事成之後,石頭帽就歸我有。
「聽起來很順耳,不過有一個大破綻。」
現在周圍沒有獸人,我找不到獸血來塗抹全身,要是給獸人一聞,發現我體味不對,拿這石頭帽又有什麼用了?
「別人不行,你法雷爾大少爺是萬萬沒問題。」露出了奸詐的笑容,茅延安道:「你不是會用獸王拳嗎?那天我看你用過的,正宗的獸王拳,使用的時候不但肢體獸化,還會發出強烈的腥味。配合這頂石頭帽,剛好就可以騙過那些笨笨的獸人,不過,我很好奇,你的獸王拳到底是從哪學來的?我們一路同行,之前可沒看你用過啊。」
再問下去就會被拆穿真相了,我支吾其詞,答應背著他跑。但儘管能瞞過獸人,要帶人逃出包圍網仍然相當困難。
「不用完全跑出包圍網,只要跑到北面山腳下的小溪畔就可以了,我在那邊的三棵柳樹旁,發現過一個秘密山洞,很隱密,外人找不到的,我們兩個在那裡躲一下,我有乾糧,只要敵人包圍網鬆懈,就可以兩個人一起逃了。」
「秘密山洞?你什麼時候發現的?這幾天你一直都和我們在一起啊?」
「你以為史凱瓦歌樓城是第一次被人圍攻嗎?我走遍誘裡,什麼地方有可以藏身的秘密所在,我一清二楚,要不是因為這樣,我怎麼敢來?」
「等等,大叔,如果照你的計劃,我把石頭帽戴在頭上,背著你逃跑,我是安全了,可是當獸人們看到你的時候,那我們該怎麼解釋?」
「放心,我已經想好了妙計。」
茅延安自信地拍拍胸口,跟著從腰間皮囊中取出一把匕首,正是我和阿雪初入羑里,與他重逢時,他帶在身上的那柄伸縮匕首,只要一碰尖端,匕首就會縮回去,內藏在手把裡的血包還會噴出血來,非常逼真。
「這也是我行走江湖混飯吃的傢夥,除了拿來唬人,畫畫的時候還可以拿來當顏料,很酷吧?」
「我服了你了,快點告訴我怎麼用吧。」
「很簡單,要是我們跑路的時候遇到了獸人,別等他們靠近,你就把我放下來,用這匕首捅我,裝作是正在奮勇殺敵的樣子,他們要是問你需不需要幫忙,你就說,強者逆天,要人幫忙的是鼠輩,他們就不會過來了。」
「拿匕首捅人,這和逆不逆天有什麼關係?」
「你別管那麼多嘛,你現在身在羑里,那些傢夥是獸人,你在意這些也沒用啊。」
沒別的路好走,我只有依計行事。
茅延安的計策著實不錯,而這頂石頭帽看來也真的有效,我就用這個方法連闖數關,每次看到獸人的巡邏兵,我就把茅延安丟下來,從他腰間拿出那柄伸縮匕首,往他身上連刺十八刀,那些獸人看我這麼賣命,也非常尊重我的武格,不過來干涉。
就這樣子連過了幾關,行至半途,我們又遇到了一隊獸人。這次發現得太晚,等到我們驚覺,對方已經來到極近的地方,我才把茅延安丟下地,他們也看到我們,大呼大叫地跑過來。
「匕首……匕首呢?」
「你剛才用完沒放回去嗎?壞了,不知道放在左邊還是右邊的皮囊?」
忙中有錯,那柄匕首不知道給放到哪裡去了,茅延安緊急從左側皮囊找,但一時間卻沒能找到。我也急了起來,到他另一側的皮囊去找,拿到了匕首。
「哈!你這個該死的人類!」
依樣畫葫蘆,之前已經幹過幾次的事,這次當然順手。我裝出一副凶神惡煞的樣子,手中匕首朝茅延安身上亂捅亂刺,裡頭的假血胡噴亂噴,茅延安也裝出一副很痛苦的樣子,哎呀哎呀地哼哼亂叫。
「喔!這位兄弟幹得好,要我們幫忙嗎?」
「不必!英雄好漢,生死決鬥,要人幫忙的就是狗種。」
「好!果然是真硬漢,兄弟你繼續,願強者之心與你同在。」
那隊獸人一起向我比了個抱拳的手勢,掉頭離開,去尋找其它目標了,一面走還一面誇獎我,說這個兄弟多麼英雄了得,把那個人類像豬一樣屠宰,聽那個人類的慘叫,就知道下手一定非常毒辣。而我直到他們走遠,才敢停下動作,把茅延安扶起來。
「大叔,你的演技真不是蓋的,這一次實在是裝得太像,叫得太淒厲了,那些獸人都被你唬走了。」
茅延安沒有回應我的誇獎,只是緊緊抓著我的衣襟,雙目像一對死魚眼般睜得老大,蒼白地死瞪著我,嘴角更是不住溢出血沫。
「大叔,你在幹什麼?獸人走了,你不用繼續裝了啊……」
我的話聲,在我看到茅延安手裡握著的另一柄匕首後停止。那柄匕首的樣子,赫然就是那柄伸縮匕首,那我手中現在握著的這一把……
「大叔?你沒事吧?匕首是你的,辦法也是你想的,你不會這麼搞笑,就這麼翹掉了吧?」
要沒有事是不可能的,剛才那十幾記戳擊刀刀到肉,早就把他胸腹部位戳出了一堆窟窿,泊泊流出的大量鮮血就是證據。
我拋開匕首,抓著茅延安衣襟,想要說什麼,卻又不知該怎麼說。最後,是他在我肩頭無力地拍了拍,勉強睜開眼縫,幾不可聞地說道:「我……一生都在騙人……想不到……想不到卻騙死了自己……哈哈……哈哈哈……」
笑聲嘎然而止,放在我肩頭的手掌亦無聲滑落。大叔就這樣子閉上了眼睛,臉上還維持著那抹似是譏嘲、又似無奈的微笑,而我則是呆呆地跪坐在他身前,看著眼前漸漸冰冷的人體,難以置信這樣一位奇人,就此荒唐地橫死在自己計謀之下。
◇◇◇
大叔死了。
即使是現在,我還是覺得這件事很不真實。
打從我們認識以後,我對這位大叔,心裡一直是很欽佩。他在各大勢力之間圓滑遊走,不管是遇到誰,他似乎都很吃得開,處世手法靈活,什麼事都笑嘻嘻的,不討人厭,又多才多藝,和他這樣的人一起旅行,實在是很愉快。
在某個方面,我甚至難以相信世上也有這樣有趣的中年人,因為我以前遇過的大多數中年老頭,都是像我那變態老爸一樣,冷冷的沒有人性。
這樣的一位大叔……卻死了。
我呆了許久,最後才將大叔埋葬。時間緊急,也來不及幫他挖什麼墓穴,只好隨處撿了些樹枝、石塊,堆放在他身上,向他鞠了幾個躬後,開始逃命。
他腰間的兩個皮囊,還有裡頭的乾糧,我順便拿走了,本來想到他懷裡去摸摸,看看有沒有什麼好東西留下,但是大叔做人這麼陰險,萬一放了些毒蟲毒物,那我豈不是好倒黴?所以只好作罷。
繼續我的逃亡之行。少了大叔,腳步變快,逃起來當然是方便得多,又靠著石頭帽的掩護,只要別讓獸人靠近,聞出我的味道,那就不成問題。
沒多久之後,我就找到了那條小溪,正在頭痛上哪裡找三棵柳樹,好去找到那個隱密山洞,忽然前方一陣吵雜,好像有人在那邊廝殺。
現在多管閒事當然不好,但我忽然想到,能闖到這麼外圍,那人想必實力不弱,會不會是阿雪和紫羅蘭呢?
一想到這個,我就悄悄靠近過去,想要確認一下究竟是誰在那裡。
(那是……)
我很吃驚,但不是因為看見阿雪與紫羅蘭。而是看到一隊獸人兵追著兩個人狠打,而那兩個人,卻是卡翠娜和羽虹。
粗略看上去,兩個人都是鬢髮淩亂,滿身血汙,可以想見在抵達這裡之前,究竟經歷了怎樣的激戰。霓虹姊妹向來是不離彼此的,現在只看到一個,就不曉得羽霓怎麼了,希望不是死了……
戰鬥相當的激烈,二十多個獸人,圍著她們兩個攻擊。領頭的那個虎族獸人不知是什麼身份,第五級力量運使下,一雙虎爪更見淩厲,將卡翠娜、羽霓兩人逼得還不出手來,其餘獸人幫著揮槌封鎖退路,或是趁著兩女後退時,在她們背後砸上一記,如果不是因為敵方要捉活的,兩女早沒命了。
論實力,羽虹、卡翠娜都有第五級的實力,但那是召喚獸魔護身的時候,現在傷疲不堪,沒時間召喚獸魔,自然不是人家對手,看來過不了多久,她們兩個就要落敗遭擒了。
袖手旁觀也是可以,不過這時候多一個同伴,增加一個安全地帶,逃命的時候總是有點好處。更何況,美女落難,有便宜不佔,那就是王八蛋了……
我把石頭帽戴好,運起獸王拳,慢慢走了過去。獸人們看到我,卻是不以為意,任我由他們的陣營中長驅直入,靠近到那名虎族高手的背後。
不知道在羽霓、卡翠娜眼中,我此刻是什麼模樣,但從她們視而不見的情形,我也大概心裡有數,一聲不吭,擺出要突擊的姿勢。
「快快束手就擒,看在你們兩個漂亮的份上,今晚我們可以少幹你們幾次,明天可就不行了喔,哈哈~~」
太過自信,那名虎族高手語出輕佻,只氣得羽虹、卡翠娜面色慘白,但大笑聲卻急轉為慘呼。
我用金剛猿臂增加力道,百鬼丸一劍攔腰斬出,登時將他斬為兩段,不過這傢夥算是厲害了,身體斷成兩截,上半身還是著瀕死一擊,險些就用虎爪打中我的腳,幸好羽虹及時一記雷羽星矢,把他的腦袋打碎。
領隊一死,剩下的獸人非常慌張,被我快劍連揮,趁機幹掉不少人。羽虹、卡翠娜當然也沒有閒著,三人合力之下,附近的獸人無一倖免,全部被消滅個精光。
我取下石頭帽,向她們大概說了一下事態,卻隱瞞了茅延安已逝的那一段,只說他義薄雲天,拿了另一頂石頭帽往別的方向跑,去幫我們引開敵人。跟著,我們三個人便一起找尋那個秘密山洞的所在。
一面走,我向她們問了一下為什麼弄成這樣。羽虹回答我,在被那頭熾焰亞龍轟下來後,她和羽霓就被大批獸人圍攻,不久就與姊姊失散,獨力試圖殺出重圍。在脫離戰場時,遇到了卡翠娜,與她並肩作戰,邊飛邊沖,好不容易到了這邊,但是兩人的羽翼都被敵人箭矢所傷,幸好她們都能將背後雙翼抑制消失,不然單是羽翼受創的劇痛,就夠讓她們當場崩潰,沒法行動。
卡翠娜還好,羽虹那邊就比較糟糕,鬼魅夕的那一刀,讓她疼得幾乎難以行走,只能靠著卡翠娜的攙扶,一跛一跛地跳著走,我雖然想幫忙,但是卻被她一記白眼給瞪了回來。
從她們口中,我更得知一事。史凱瓦歌樓城內的羽族人,這次之所以能有不少人逃出生天,還是因為阿雪的關係。
當大批獸人直逼城下,熾焰亞龍橫掃四方,羽族應付維艱時,她主動提議,由她去牽引敵人主力,為大家製造逃生機會。這個提案理所當然地被通過,但為了要能給熾焰亞龍一擊,需要一定份量的兵器,不然尋常刀劍還沒砍到,就給熔成廢鐵,阿雪才想到拿大日天鏡出來拋砸,反正本來就是廢鐵的東西,多熔幾次也不怕,至於後來會有那樣的爆炸,則是大家都沒想到的事。
談話間,我們已經找到了那三棵柳樹,也看到了那個秘密洞窟,一看之下,我心裡不禁暗叫一聲苦。
茅延安那個渾蛋,當初一定是打算把我騙來這裡之後,他自己一個人躲進去,叫我用石頭帽繼續逃命。
這根本不是什麼山洞,而是在三棵柳樹間的一個地穴,位置確實隱蔽,又暗又濕,周圍生滿青苔菌類,一但用些雜草樹枝蓋上去,就算是獸人鼻子再靈,也聞不出什麼。然而,這地穴卻有一個很大的問題……只夠一個人蹲著側躺進去。
地穴裡躲一個人,一個人用石頭帽逃命,另外一個人可以開始為下輩子祈禱了。這種勢必要犧牲一個人的場面,素來是考驗人性的關鍵時刻,不過當三個人當中有兩個是自己人,剩下的那個就覺得很悲哀了。
也許是我的錯覺,但我真的感覺到,羽虹的眼神好像在指責我,為何不快點自願犧牲?真是好笑,我自願犧牲有什麼好處,你肯讓我幹一次嗎?
缺水的時候常常發生火災,屋漏總是和連夜雨一起來,就像正處於僵局的我們,聽到有大隊獸人腳步聲朝這邊跑過來,是一樣的道理。
「你……」
正當我預備要出手偷襲,羽虹朝我這邊怒瞪過來,卻連一句話都還沒說完,就暈厥地倒了下去,露出她身後用一記手刀打暈她的那人。
「你……」
我疑惑了一會兒,卡翠娜卻是笑了笑,向我搖搖手,要我幫忙,一起把羽虹放到地穴裡頭去。
昏迷過去的羽虹,完全沒有平常那種咄咄逼人的感覺,反而像我第一次看到她的時候那樣,是個很嬌美可愛的少女。
「這個孩子還年輕……是羽族未來的希望,只要她能平安脫險,將來和其它人會合,終究是能夠復興羽族。」
卡翠娜也放下了她一貫的威嚴,表情很溫柔,像是看著一名初生嬰兒似的,輕輕撫著羽虹的頭髮,將她蜷縮著身體,放進地穴,又用雜草密密蓋好,確保她不會被發現。
「這樣好嗎……族主?」大概猜倒了卡翠娜的心意,我很是有些出乎意料。
「不用叫我族主了。樓城已破,羽族已經再次覆亡,至於是不是能夠有再站起來的一天,就不是我能預見的了。」卡翠娜道:「不過,再怎麼樣也要為羽族保存命脈,這樣我們才能把希望放在未來。」
之前我看卡翠娜庸庸碌碌,實力算不上出類拔萃,見識也不高明,滿有些看不起她這狗屁族主,但現在聽到她這麼說,不由得重生敬意。但敬意歸敬意,如果要我把逃生機會讓給她,那是絕對辦不到。
「你不是羽族人,能夠幫忙到這裡,我已經很感激了,對於你和你同伴所受到的屈辱,我向你道歉。」卡翠娜向我一禮,道:「我會往東邊沖,趁著我引走獸人的時候,你就逃跑吧,有茅先生的異寶,相信你可以平安脫險的。」
「拜火教四面都圍住了,你一個人跑得掉嗎?」
卡翠娜有些黯然地笑了,「九成是跑不掉的,但既然身為族主,我最後的任務,就是犧牲自己,讓巢中的幼鳥得到新生,就像當年羽族覆亡時,我母親對我做的一樣……」
聽她這麼說,我腦中忽然閃過一個想法。這時獸人步伐聲越來越近,大隊人馬即將殺到,卡翠娜亦準備要跑,我叫了她一聲。
「族主。」
「什麼事……」
沒等她說完,我一記重拳打在她小腹。由於使足了力氣,而她又未及防備,只悶哼了一聲,就倒了下去,兩眼驚怒交集地瞪視過來。
「喂!那邊的弟兄們快點過來啊!我抓到羽族族長啦!」